“为什么?”
“不知道!”
清晨的红砖烟囱里,升冉起带着肉香的烟雾,雪花早已随风远去,大地褪去虚伪的圣洁,露出姨母般的和煦笑容。
晚春芳香诱人,脱俗清雅,它拽着慵懒的初夏而至,勾动着胜南村小害虫们的心脏,蛰伏了一个冬季的他们也早就憋的不耐烦,瞅准空隙出巢。
村子的西南角大约一公里处,有一条因改道而废弃多年的古运河水道,河水常年冲刷两岸,淤积变厚抬升了河床,已经不能满足货船的通行。
河水盈透,隐约能看到水下浓密的水草,正随水流徐徐舞动,偶有水鸟掠过水面,泛起的波纹闪烁着夺目的光辉。
玩累了的花纹叼着鲜嫩的狗尾巴草,倚坐在河堤边的柳树下,正眯着眼睛看土猪和狗剩在冲淤区继续抓螃蟹,两人时而惊呼,或尖叫着乱窜。他们已经吃腻了村里的蔬果杂粮,还从没亲手抓过水里的东西,于是下河摸虾就成了他们的新年愿望。
可能是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吃的道理,或许也不以家长们的任何反对理由而转移其坚定的意志,尽管那个人能把阻止的借口上升到民族大义的高度,甚至冠冕堂皇到新颖高雅的境界,在这帮小子看来都显得非常不合时宜,甚至是讨厌。
“蚊子哥!”狗剩其实比花纹大一岁,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愿意称呼花纹为哥哥,关于这个问题,狗剩他爹时常很郁闷:老子紧追慢赶,好不容易比你花镇海早婚两年,又咬牙努力耕耘,竟然生出个“叛徒”。他正在半卷着裤脚,头戴柳树条编织的花环戴在头上,捏着一只大青蟹向花纹跑来,兴奋大叫:“蚊子哥,土猪说他抓的比我这只大,你给看看!”
土猪也快步跑来,手里捏着一只大黑蟹,只是他抓的这一只少了一条蟹钳:“我抓的这只大大大!”
花纹指了指大黑蟹,狗剩垂头丧气,对着手里的青蟹咬牙切齿:“个头小…吃又不能吃!摔死你!”
花纹注视着河边稀疏的芦苇荡,不一会起身走向河水边,对着河底幌动地水草出神,土猪手里的大黑蟹夹到了他肚皮上的肉,疼的哭出声,狗剩焦躁不安示意花纹赶紧回到岸上,他却是站在水边一动不动,也不理会两人的哭喊,只顾盯着水下飘逸的水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盯着太久的原因,水草幌动间散落的泥污又顺着水流缓缓飘走,而后一团青黑色带斑点的圆柱线条隐约滑过…
花纹颤抖着后退,就在他即将转身时,离他脚下不远的水草底突然浮出一颗青黑色的蟒蛇脑袋,它的头在水下轻微晃动,两只暗红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岸上的他,像两道刺骨的冰凌透过脑仁。花纹身体如遭雷击,定在当场…
土猪和狗剩把岸边能抓到的和身上带着的,也不管能不能用全都一股脑丢向水里,他俩哭喊着拽住花纹就跑。可两人力量有限,等实在跑不动了都一屁股坐在地上,狗剩指着村子的方向让土猪去找大人。
水鸟轻凫,划过水面带起粼粼波光。水面下的水草幌动后,只有几团浊污还没被水流带走,平静地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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