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钟指到了十一点半,亮着屏的手机放在一旁,聊天框有句没发出去的话:你到底还来不来。
萧也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打游戏,听着安静的房间里指针走动的声音。
以前公司的事忙,每天晚上不是加班工作,就是累得回来倒头就睡,清醒空闲地坐在沙发上的时间少之又少,以至于他现在才发现,这房子有些过于安静了。
从家里搬出来自己住是他的想法,不是说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就纯粹的,觉得这个年纪了,该自己住了,独立些,也许是小时候就经常一个人生活,搬出来自己住也没觉得不方便,顺其自然地适应了一个人生活,觉得这也没什么的,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工作太忙了,没有什么时间往家里跑的时间,也就没什么时间,去想太多。
但这种忙碌也只是一种麻药罢了,刻意忘记了家里没人这个事实,也并不能制止独处一室时感到孤单的心情。
走神的时间有些长了,电视传来了游戏失败的音效。
又输了,萧也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泛滥归咎于沈欲沉,要不是沈欲沉说要来,他就睡觉了,何至于输这一把。
都怪沈欲沉。
他撇了撇嘴,正准备关了电视后回卧室时,门那边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沈欲沉格外风尘仆仆地出现了。
也许是外面风大,他戴着白色的口罩,额间的碎发全被吹起,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和英俊的眉宇,棕灰色的法兰绒西装外套敞开着,深色的色调让他在冷冻季节看起来格外温暖。
大晚上的,穿的却很正式,也不知道是哪里应酬回来,裤子膝盖的地方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灰尘。
门口的感应灯适时亮起,暖光驱除了外面的寒意,让他的声音都带着淡淡的温柔:“抱歉,我来晚了。”
有那么一瞬间,萧也以为自己现在还住在沈三的出租屋,等着他下班,然后两人一起吃他带回来的夜宵。
明明数年前的冬天要比现在寒冷的多,但他回忆起来,却总是带着一种暖洋洋的慵懒的温度,好像还能闻到那种晒过太阳的被子的暖香味。
沈欲沉站在面前,提了提手中的袋子。
“给你带了夜宵。”
他这副匆匆归来的模样带着很平常的熟悉感,让萧也有种他们这么相处有段时间了的觉。
因为沈欲沉戴着口罩,他看不清他表情是否真的带着歉意,变得有些别扭的不悦:“干什么戴着口罩?”
知道逃不过这劫的沈欲沉难得叹了口气。果然在看见他脸上清楚且明显的巴掌印后,萧也的脸色从僵硬到慢慢结起了一层霜,赶在霜变成冰之前,沈欲沉很有眼力见地做出了解释。
他将此全归咎于沈博弘的精神不正常(也确实如此),而自己是一个辜的被牵连者,只字不提沈博弘的质问。
听完这些可信度不知为多少的解释,萧也还是僵着脸,也不再看他,语气硬邦邦的:“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我想跟你解释。”沈欲沉很快回道。
天底下会关心他有没有受伤,需要他的解释的,也只有萧也了。
“你的身体也很重要!”在意间发现他有自残的行为时,萧也可以说气坏了,揪着他的衣领二话不说地带他去了医院,明明只是手臂上一些关痛痒的伤口——这些他拥有很多,只需等它结痂,就可以拥有新的血肉,这样小的伤口,却被别人郑重其事地对待,这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他从未感受过的瞬间,他觉得萧也或许就是课本上那个海边救鱼的男孩,而他是那条搁浅的,在乎的鱼。
不知道是沈欲沉良好的道歉态度还是夜宵起了作用,虽然郁闷还挂在脸上,可他还是默许了沈欲沉坐在沙发上的举动,也忘记质问他为什么能这么顺利的进到自己家。
本着人道主义,萧也翻出了家里的医疗箱,幸好还有消炎药和止痛药,虽然有些亡羊补牢的意思,这样重的印子,明天铁定会肿起来,但聊胜于。
看着当裹了冰块的毛巾贴上脸时,沈欲沉意识皱起的眉头,萧也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就不能!......别总这样吗?”
他的声音升高又颓然降下来。
“糟心玩意。”
最后泄气般蜷在沙发上,兀自莫名其妙地生闷气。
他其实能理解,有些事情,并不是沈欲沉能控制的,比如有人想伤害他,这并不是他的,他也不该把脾气撒在沈欲沉身上,但他就是法避免的会感到生气,大多数是气那些伤害他的人,有时候则是气沈欲沉,气他不懂得保护自己,反而还跟着别人一起欺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