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笑道:“先生之言多为臆测之辞,难以服众。刘备驰骋疆场数载,若真有才能,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窘境;依我看来,乃名不副实也。”
孔明反问他:“子布认为孙将军之才能比曹操若何?”
张昭捋须曰:“当然胜过曹操。”
“那为何曹操能踏平四方领土当上中原霸主,孙将军却只坐拥小小江东?”孔明针锋相对。
张昭一时无语。孙权用手示意他先坐下,张昭只好忍气吞声,暂且坐下。
忽又一人起身曰:“曹公威震中原,今又率领百万精兵南征,对江南虎视眈眈,孔明先生对此有何看法?”
孔明一看,是辩客虞翻,便说:“曹军虽众,却不足为惧。一来北军不习水战;二来北军水土不服,易生疾病。有此二弊,足以致败。”
虞翻说:“素闻曹军作战凶狠,且有白虎队助阵,先生以为仅凭我江南水师就能退敌吗?未免太天真了!”
孔明摇摇头说:“天真的不是我,是先生你啊!江东六郡兵精粮足,且有长江天险,何需惧之?曹军虽勇猛,但也仅限于陆战,对水战可谓一窍不通,就算有白虎队助阵,在水上亦无用武之地。身为吴国臣子,你应当挺身而出,率领将士保家卫国,而非畏缩不前。而且,就算真打起来,我军加上江夏、夏口之盟军,亦有数万,与贵邦精兵联合作战,何愁不赢?先生与刘皇叔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虞翻脸红耳赤地坐下了。孔明的辩论能力确实令人汗颜。
名儒薛综站了起来,问:“孔明先生认为曹操是什么人?”
孔明看了他一眼,说:“当然是汉贼,何必多问。”
薛综笑着摇了摇头,说:“先生此言差矣。身在乱世,并无‘汉贼’之说,谁有能力掌控乱世,谁就是一国之君。当今天子昏庸无能,无力治政;相反,唯有曹公才是最具备治世能力之人,虽然曾犯下无数屠杀民众的罪行,但以身处乱世的枭雄之角度而言,他也不失为一代豪杰。要想在乱世中求存,有时被迫舍弃人性,也在情理之中。”
孔明一听,脸色骤变,说:“先生何出此妄言!你身为大汉子民,不但不思报国,反而替汉贼说话,还说什么要在乱世中生存,就要舍弃人性,你不配做人!人性乃人的生存之本,弃之,则等于舍弃了人的生存价值,与兽畜无异!假如你的家人也被曹操所杀,你又有何看法呢?而且,身为吴国大臣,你首先应当拥护自己的主公,然而听你的口气,你却认为曹操才是最有能力称霸天下之人,此话无异于造反!难道你认为孙将军也该归顺曹操吗?你怎如此糊涂?赶紧坐下来,我不想再和你辩了,简直是虚耗唇舌!”
薛综听了,满脸通红地坐了下来,如坐针毡。
这时,巡史陆迹站了起来,说:“刚才听了孔明先生一番激昂之辞,在下深表佩服。只是,先生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山越的问题。山越之乱,对我东吴而言,就如绵枕内的一根针,让人无法安睡。先生应深知‘攘外必先安内’之理。山越已成为制约我东吴兵力的最主要因素,有此因素存在,足以说明我方不应出兵,而是求和。”
孔明也听闻过越族的传说,幸亏他早有准备,说:“听你的口气,似乎你们很怕越人吧?依我看,应该是越人怕你们。贵邦为何由吴人统治,而不是越人?越人为何总要秘密行动,而不敢公然出兵?这就说明,吴国的势力远远胜于山越,他们不敢公开惹你们,因此这点根本不足为惧。曹操出兵也有后顾之忧,西凉的马腾、韩遂此刻对中原虎视眈眈,北方的匈奴说不定也在蠢蠢欲动,但他依然出兵了,为什么?因为他早已部署好一切防范措施,能确保大军南征期间,外敌无法入侵其军事核心。贵邦兵多将广,相信在这点上不会输给曹操吧?”
陆迹无言以答,只好坐下。
辩客张温起身,说:“道家学者老子主张‘道法自然’,强调一切要合乎自然,顺从万物的自然规律,而不要以主观思想来扭曲事物的本性。曹军奉旨南下,我们理应顺势而降,孔明先生偏要逆天而行,这又何苦呢?”
孔明答曰:“这位先生刚才也说了,老子主张‘道法自然’,强调人的所作所为要合乎天理,不能胡作非为。但是,老子并不认识曹操(旁笑),也没有指出曹操是顺天而行,而我们是逆天而行。我认为,真正逆天而行的人是曹操!他托名汉相,欺君压民,更在战火中大肆屠戮百姓,罪大恶极,罪不容诛!当年为报父仇,他竟犯下徐州大屠杀的恶行,一夜之间,几十万无辜百姓惨遭毒手,无一幸免。难道先生认为,他这种行为合乎天理吗?”
张温无言以对,唯有坐下。
辩客程德枢起身发难:“孔明先生徒有一番唇舌,恐怕还算不上真才实学哪!劝先生还是早点离去,以免在此空谈一番,贻笑大方。”
孔明反问道:“君可知何谓‘真才实学’?”
“本人虽算不上有名之学士,但也略知一二。所谓真才实学,应该指的是‘四有’,即有抱负、有眼光、有胆量和有才识,而不是光靠纸上谈兵。”
“先生之意,我是纸上谈兵?难道先生没听说过‘博望坡之战’和‘火烧新野’吗?这两场战役均为我精心策划,我全程参予指导督战,最终让我军大获全胜。这些战役日后必会被后人载入史册,难道这也叫纸上谈兵?敢问先生策划过哪些成功的战役,可否道出与亮分享一下?”
“这……”程德枢一时无语,尴尬难堪。他自知辩客无权策划战事,只好知趣地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