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太当即命贾华出去察看;不久,回报说军士全被打倒了,正在接受寺院医师的治疗。
孙权大惊,但不敢表现出来,想:“这家伙的力量太强了,竟无声无息打倒了所有刀斧手!幸好我方未开始行动,不然只会自食其果!将来两军开战,光他一人就可阻挡一支军队!看来,目前还不能跟刘备反目成仇。”
吴国太至此方信六成,尚余四成怀疑。她并非反对比武,只是担心孙权违抗其意,暗中对付刘备。联姻之事已传到民间,若有人敢动她的准女婿,令她颜面扫地,她定会跟他拼上老命,哪怕是身边最亲的人。
“贾华,你认识这位雷大侠吗?”吴国太开始出考题了。
“当然…认识。”贾华有些不知所措。
“如何认识的?”吴国太步步深入。
“上次…鲁肃不是带他们去柴桑觐见主公嘛,他和甘宁将军比武的时候,小人也在现场。”贾华临时想了个理由。
吴国太轻轻颔首,又问:“你们为何要选择这个时机比武?明知老身今天在这里择婿。”
“说到底,都是在下的错,因为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机会了。贾将军也是被迫同意的,与他无关。”志鸣主动揽下所有“罪名”。
“小人去看看各位武士的伤情。”贾华不敢多言,赶紧找借口开溜了。
孙权趁势说:“母亲大人,其实就是几个年轻人一时兴起,比武切磋而已,不影响我们的大事,不必多想。”
刘备心里清楚,志鸣是为了委曲求全才会“认罪”的,便说:“请国太息怒。若因此事影响国太对备的看法,就权当这门亲事不提好了。”
考虑到婚事已公开透明,无法回头,吴国太最终妥协了,说:“没事,没事。年轻人年少气盛,偶尔干一些出格的事亦属正常,老身不会怪罪任何人的。如皇叔不嫌弃,就请与老身在这里共进午膳,老身尚有很多事情想请教皇叔。”
刘备松了一口气,说:“谢国太理解。能与国太共进午膳,是备的荣幸。”
孙权也松了一口气,用眼神向志鸣表示感激。吕范更是庆幸躲过一劫,这事总算是瞒过去了。
志鸣本来不想露面,一直躲在暗处,只为保护刘备。他没想到,孔明的锦囊妙计竟然迫使他出来救场,虽然出场方式有些突兀,但就当时的情形来看,实属无奈之举。还好,事情最终没有搞砸。
午膳地点位于一间特殊的膳堂,专供寺院招待贵宾用,可以避开人流。吴国太刚相中刘备之时,孙权便暗中吩咐下人去备餐了。
吴国太对刘备的言行相当满意,认为此人表里如一、张弛有度,完全符合她择婿的标准,至于年龄嘛…可以通过其他方面去弥补。不过话说回来,刘备虽然常年打仗奔波,可样貌长得并不着急,一眼看去,顶多也就接近四十。
用膳期间,孙权借着酒意把志鸣拉到一边,说:“雷将军,方才感谢你出手相救,不然母亲怪罪下来,孤真不知该如何交代!”
“明公别天真了。国太年纪虽大,可对身边发生的事洞若观火。明公当真以为,她一点不知道杀手的事?其实她早已知晓,只是为了顾全大局,假装没识破而已。国太为了子女幸福,为了国家未来,竟可以做到心事藏而不露,此乃常人所不及!”志鸣边敬酒边赞道。
孙权一愣,说:“你的意思是,她早就知道了?”
“那当然,从她的眼神足以看出。国太见过皇叔后,知道女儿的终身幸福有着落了,故不计较杀手之事。正好我出现了,她有台阶下了,也就顺势而下了。相信她以后不会再追究此事,明公大可放心。”志鸣给对方吃定心丸。
“原来如此,怪不得孤总感觉她的语气怪怪的,跟之前有所不同。”孙权若有所思地说,“看来孤的事情一件都瞒不过她。”
“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莫过于生养自己的父母。孙将军,以后咱们可是一家人了,要合力把曹军赶出荆州。”志鸣说到了重点。
“那是当然。曹军一日不撤离荆州,孤就一日无法安睡!”孙权咬着牙说,“孤打算再次出兵合肥!”
“那江夏呢?”志鸣试着问。
孙权刚想说什么,忽然考虑到立场问题,便说:“江夏为刘琦所固守,目前屯兵于长江支流南岸的夏口与沙羡,两地相互照应,孤暂时未能取之。虽之前灭黄祖获得鄂县、下雉等弹丸之地,但江夏的大部分仍紧紧掌握在刘琦手中。刘琦为刘表之长子,虽曹操从刘琮手上接过州印,但真正意义上的州主,仍是刘琦,子承父业天经地义。碍于这一点,孤一直未有进攻江夏的打算。”
“难道江夏风平浪静?…不可能。”志鸣从其眼神可以看出,孙权并不知道影子刺客曾潜入江夏之事,由此可见,周瑜也有事瞒着主公,“既然如此,周瑜极有可能会暗度陈仓,派人暗取夏口和沙羡!刘公子有危险!”
想到这儿,志鸣着实不淡定了,他不知应否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孙权。万一周瑜没采取任何行动,他等于虚告一状;万一周瑜和孙权已私底下通好气,他说了也无济于事。
“雷将军,请你放心,孤目前不会对刘皇叔起歹心,毕竟成婚之后,他就是孤的妹夫了。”孙权故意避开江夏的话题,回敬对方一颗定心丸。
志鸣对于这点倒不怀疑,毕竟刚才他打倒所有杀手,对孙权也造成了心理上的震慑。但是,不对刘皇叔起歹心,不代表不对江夏起歹心,不代表不对荆州起歹心,这一点志鸣还是心里有数的。
孙权过来向刘备敬酒,借机邀其到寺外俯瞰滚滚大江。二人交谈甚少,可一切尽在不言中,这种亦敌亦友的关系,从初次会面后维持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