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撑到现在,是为了等自己人来,好作临终交待。”志鸣轻轻放下刘泌的遗体,想,“周瑜竟然耍这种计谋,看来是下决心鱼死网破了。”
他走出地牢,质问严晟:“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周瑜在背后指使你们?”
“我只是奉寨主之命行事,具体不清楚。”严晟敷衍道。
志鸣将一股力量注入右拳,十指一收。严晟的上衣被撕裂了,而对方连他的衣领都没碰到。
“我不想重复。再问一遍:是或否?”志鸣目光如炬地盯着对方,问。
严晟是个识时务者,不会吃眼前亏。他点了点头。
志鸣将杀气收回,说:“我料你们不会白帮周瑜的忙吧?他应该在密函中有提到,事成之后,将江夏的一部分交由越族来管理吧?”
严晟不作回应,但眼神出卖了内心的想法。
“放心,我不会将此事告知你们宗帅,但有三个条件:一,给我好好守住沙羡,直至刘备军过来接手;二,厚葬刘琦和刘泌两位大人;三,发信回寨,让寨主不要继续往江夏增兵,不能趁机进攻其他城池。若被我知道,后果自己想象。”志鸣厉声说。
严晟本以为对方会将他们赶走,没想到刘泌的一句话,竟让志鸣改变主意了。迫于形势,他只好同意了。
志鸣正想离城,黄忠和魏延回来了。毫无疑问,他们一脸震惊:一来震惊城池陷落,二来震惊志鸣的速度之快。
“黄将军、魏将军,你们来晚了。”志鸣言简意赅地讲述了前事,说,“二位本不该轻易离开,但事已至此,不必自责。若无特殊情况,请二位分头行事,一人去夏口,另一人去原郡治西陵县,协助守城,可否?”
“可是,这里能放心吗?”黄忠担心越人耍诈。
“没问题,我跟严晟说过了。他若敢胡来,我可不客气了!”志鸣的语气俨然一名军队主帅。
“既然如此,就按雷将军的意思去做吧。”黄忠对魏延说。
魏延出于愧疚,也同意了。于是,二人离开沙羡,分头行动。
志鸣来到严晟身边,问:“你们打算对甘夫人做什么?”
严晟装不知情。志鸣摇摇头说:“休要瞒我,刘泌临死前都告诉我了。”
“真不该留他到现在,是我心软了。”严晟有些后悔地说,“既然你是宗帅的朋友,我就直说了吧。没错,不久前周瑜发密函给寨主,除了请我族出兵偷袭江夏外,还需另派一名杀手潜入南郡,刺杀甘夫人。”
“你们如何得知甘夫人在南郡?刘泌应该没透露过半点风声。”
“这就是越族情报人员的本事了。”严晟略显得意地说,“刘泌的嘴巴很硬,死不肯说;但他不知道,我们的情报人员已查明其所在地。”
“为何要刺杀甘夫人?难道周瑜一直在打她的主意?如果说除掉甘夫人对公主转正、讨回荆州更为有利,倒也说得过去;但从时间上看,周瑜发密函给山越时,尚不知道皇叔即将与公主成亲之事。难道一切都在其预料之中?此人太恐怖了,有时更甚于孔明!”志鸣惊讶地想,急问道,“杀手出发了吗?”
“应该已经抵达目的地了。”严晟不紧不慢地说。
“糟了,甘夫人有危险!”志鸣迅步冲出郡府。
…………
南郡,望星亭。
甘夫人抱着熟睡的阿斗,静坐月下,一副惆怅不已的样子。虽已年过三十,可上天赐予她的绝世容貌,却丝毫不受岁月腐蚀,依然完好无损地保存在她的脸上;她的心灵之美,犹如一碗清凉甘甜的水,滋润着人们的心窝。
“夫人,小心着凉了。”孔明送来了外套,为她披上。
“军师,你这么晚来,无非是想说服奴家,让孙公主转正吧?”甘夫人早已知晓对方来意。
“夫人猜到了。没错,此事攸关荆州归属与汉室兴颓,还望夫人多多谅解。”孔明知道对方内心有结,但也只能照直说了。
“完全谅解,而且无条件支持。”甘夫人终究是个深明大义之人,说,“当年在小沛,奴家本就以小妾之身跟随皇叔,后因皇叔对奴家宠爱有加,才有幸转为正室。奴家随夫君征战多年,三次被俘,可曾喊过冤屈?曹公、吕温侯都善待过奴家,但相比之下,还是皇叔最懂得人情世故,纵然有时被迫抛妻弃子,但也不过是临时屈服于乱世的淫威之下。当初糜贞为了保全少主,不惜牺牲性命;如今为了汉室大业,让奴家再一次委身为妾,又有何不可呢?”
孔明一愣,竟无言以对。他本以为要费尽口舌才能说服她,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广阔的胸襟,主动“让贤”,令他肃然起敬。
“我见过孙公主,她虽有些刁蛮任性,但人品不坏,当皇叔的妻子是再合适不过了。”甘夫人用深邃的眼眸仰望明月,似有万千心事,却又难以倾吐。
“明白了,谢谢夫人。是亮多虑了,没想到夫人心如明月,可照大地啊!”孔明轻拭眼角,深深鞠了一躬,感激之情溢满夜空。
孔明走后,甘夫人仰天长叹一声,对月倾诉一番后,准备回房歇息。
她刚转过身,一个黑影从暗中蹿出,说:“你可是刘备的正室甘梅?”
甘夫人被吓了一跳,问:“你是何人?这里是郡府,你深夜潜入,有何企图?”
“有人派我来取你性命!”黑影现出原形,为一蒙面刺客。
“什么?!”甘夫人大惊失色,她不怕死,只是担心阿斗的安全。
“纳命来!”刺客拔出短刀,准备刺杀。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疾光闪过夜空,一支银枪从刺客鼻尖掠过,蹭掉其面罩,露出一张刀疤脸。
刺客一惊,侧头一看,一副英武之姿出现在十米开外。
“大胆狂徒,竟敢深更半夜潜入郡府,刺杀我家夫人!”一声怒喝震天响,吓得刺客脊背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