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峰始终面无表情,在他眼中,这种时候不论男女,只论对错。
丘峰拔出刀,一刀挥过,随后转身走出屋外。
夫人倒在血泊中,笑容灿烂。
来到灵堂前,辛家主刚打开灵堂的大门,从里走出,正好撞了个满怀。
辛家主看着来人,叹气道:“就连让我跟辛府告别一下的时间都不留给我吗?”
许然看向辛家主,其实多次想要立即杀了他,若不是辛家,自己的父亲又怎会死?
但这股怒火,很快便被古小天按了下去。
古小天轻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阿。”
许然默不作声。
辛家主看向古小天,突然道谢道:“古小天,谢谢你能保住辛家最后的香火。”
古小天摆摆手,“小事一桩,更何况辛香早已归顺,我保她,情理之中。”
辛家主问道:“古小天,你当真不想知道,我们辛家为何要如此吗?”
古小天挑了挑眉毛,“辛家主,你既说出来了,我相信你一定也会告诉我答案。”
辛家主点点头,此时的他仿佛苍老了十好几岁,站也有些站不稳,扶着墙壁慢慢的坐在了地上,仰头看向辛府头顶的天空,说道:“其实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大抵才明白,好像一切都是从辛悦回来时变得。”
古小天蹙了蹙眉。
辛悦正是飞鸟的本名。
辛家主继续说道:“之前辛悦被关在太白之中,我们辛家其实虽有意在北荒走的更高一些,但也只不过是想让辛家以后能在北边立稳脚跟,可从未想过谋反一事。”
辛家主看向古小天,突然轻笑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信,但确实是如此。自从辛悦返回北荒之后,最开始帮助辛家接连铲除了好几个隐隐欲动的世家,将他们全部压在了身下,这也使得我对辛家的未来越来越看好,恰恰也是这时候,你来了,风儿也展露了头角。”
现在回想起来,辛家主当时做的那些决定,其实哪一个都不该做,哪一个都不能做,也不该在一时之间迷失自我,回想起飞鸟之前的种种行径,其实就是在给自己画一个大饼,让自己一步步往里钻,往里跳。
飞鸟,才是最想要辛家覆灭的那个。
“古小天,给你一个忠告,我这大女儿,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猜了一辈子了,其实也没猜明白过。你和她联手,出力即可,万万不可走心,不然我的下场就是你日后的下场。”
“辛悦……为父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
说完以后的辛家主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
古小天想了想,却也没想出最后的答案来。
飞鸟自从那一战回来之后,人就已经消失了。
古小天当然去那些地下室找过,但飞鸟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漠北,不知所踪。
这个问题暂且放在一边,古小天对着辛家主拱手道:“辛家主,我念你曾对当朝有贡献,敬你为英雄,称呼你一声长辈也不为过。但有些事情总比这些都大,从来没有什么立过功劳就能抵消你犯下错误这一说,所以对错是非,总是要分清楚,不然无法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辛家主平静的点了点头,摸着灵堂的门槛,轻声询问道:“能否让我自己决定如何去死?”
古小天看向许然,等她来做决定。
许然无数次想要拿起刀割下辛家主的头颅,可是看着他这幅颓废的样子,到底还是犹豫了。
幸家主其实已经知道,只有自己死在许然的手里,这座漠北城的百姓才会安心,但此刻,他只是想争取最后一次。
看着许然犹豫不决的模样,幸家主坦然笑道:“不必担忧,我死后,将我尸体游街示众,亦或者是扔在山林里让狼吃了都无所谓。”
“我不配被埋进土里。”
许然点点头,将刀放在辛家主的旁边。
望向那把刀,幸家主笑了两声,将刀捡起,最后伸手摸了摸祠堂旁的那根柱子,眼眶中缓缓划出泪水,对着那柱子深情一吻。
之后,他才缓缓举起手中的刀,仰天长啸道:“幸家各位列祖列宗,不孝子孙幸勇,来了!”
长刀落地,当啷一声声响。
幸家主倒在血泊之中。
一片沉默。
没有人会心疼幸家主,也没有人会同情幸家主,幸家走到如今这般田地,本就是咎由自取。
许然长舒了一口气,心底的那股怒气也已经消除大半,她缓缓走到幸家主身边,捡起长刀,手在微微颤抖。
古小天见状,只是默默走到许然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道:“动手吧,许家以后想要在漠北立足,是该有一个交代。”
许然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将幸家主的头颅割了下来。
几人走出府邸,相互都没有说话,许然的手中还提着一个用布袋子包好的头颅。
穿过漠北城最繁华的大街,有鲜血滴落,许多百姓见状,免不了会大叫出来,但又仔细看了几眼,才发现是古小天一行人,便立马跟在身后。
来到了当日斩首幸风的地方,丘峰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然点点头,缓缓走上最高处,举起手中的头颅,朗声道:“幸家家主幸勇今日已被我许然正法,日后我许家将与丘将军共同治理漠北,请百姓们安心!”
她的声音洪亮。
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