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已然看懵了。今天的这一场乱斗中涌现了太多厉害角色,先是周谨、杨晓晓,后来又是杨本生、林茜,现在竟然连一向不起眼的陈心妍,都隐藏了如此实力。
夏霜和秦筱雯不禁面面相觑,原来这里的人个顶个都不是易与之辈,而且一个比一个藏得深,反倒是她们两人没有城府、傻的天真。
她们不禁幻想,或许就算杨本生没有及时杀回,说不定这些人中有几个也是足够自保的……
在外人看来,林茜和陈心妍其实在样貌上,尤其是眼眉有些神似。同样都学过功夫、战斗力爆表的两个美人,一个热烈如火、一个冷若冰山,如今相撞在一处,自然隐隐要分个高下。
二人乒乒乓乓打成一团,虽然林茜这次有了准备,但胜负仍然分得很快。
冷兵器时代以来,传武流派遍布大江南北。陈家作为传武世家,许多常见的拳术流派,陈心妍都有涉猎。据说是因为兴趣才学的,但学起来出奇的快,实战效果也出奇的好,让人不得不感慨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
而有着三年现代搏击学习经验的林茜,和她相比倒像是一个没学过功夫的普通人。
直到林茜面对她打出一套相似的拳法。那出拳刚柔相济、快慢相间、动迅静定,一连套的冲、劈、撩、贯节奏分明,大开大合间威力不俗。这套拳法转眼间便克制住五行柔术的诸多变换,显然是已有小成。
“陈家长拳,你从哪里偷学来的!”陈心妍的脸面勃然变色,他们的家学向来是严禁外传的,从没有能流落在外的道理。
“你管得着吗?”林茜虽然为对方的反应感到诧异,但上下嘴皮一搭却是不肯善罢甘休。
“陈氏太极,你是陈家人。”林文金从远处走过来,原来他也看出了陈心妍的跟脚。
“爸你说什么胡话,她姓陈自然就是陈家人。”
“不是普通的陈家”,林文金摇摇头,“是亚太八大家族之一的温北陈家,拥有联邦自治委员会席位的跨州财阀,你妈妈也曾是陈家人。”
听到他提起去世的母亲,林茜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这么多年里你从未提起过这样的事。
早在十八年前,林文金便见识过陈家人的墨守成规和执拗顽固,为了不让新队伍惹上陈家这个麻烦,他只好出言解释、道出实情。
“姑娘,陈夕雾是你什么人?”林文金叹口气道。
“你知道我小姑?”陈心妍闻言更加震惊,话里话外已经信了八成。
她仔细地盯着林文金的脸,忽然惊呼道:“你姓林,你是小姑相册遗物中的那个年轻男人!”
陈心妍想起来了,那是家里上一代最讳莫如深的一件往事。据说她的小姑陈夕雾,当时陈家最聪敏喜人的小公主,在十八岁的时候因为私自解除婚约而和家族决裂,根源就是这个男人。
只不过陈夕雾离开陈家后就再没有回来过,听说在陈心妍还一岁的时候就意外去世了……
“不过现在我已经老了。”林文金苦笑一声,“可在我记忆中,她却一直保持着年轻时的模样。如果有可能,我倒想随她而去,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儿……”
“爸。”
林茜依偎在林文金怀里,回忆着没有印象的母亲,表情忽然有些莫名。
“茜儿,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林文金也颇有些感慨,还好他和杨本生回来的及时,不然若是林茜有些好歹,他怕是会悔恨终生。虽然女儿又一次犯了奇怪的疯病,但好在没有受伤,而且也还记得自己这个父亲,那还又有些什么好说的呢。
他能感受得到——无论发生了什么变化,这都还是他林文金的女儿。
“啊,我知道了!你就是陈家的那个天才姐姐,我常听家里人提起你。”人群中秦筱雯忽然振奋,像是发现了了不得的宝贝。
“原来是温北陈家的心妍小姐”,夏青显然也多次听过这个名字,“我道怎么还会这么巧,叫我们碰见个同名同姓的人。”
“见过陈小姐。”陈秦两家乃是世交,故而夏霜慌忙见礼。
雷厉也道:“三年前,陈家主持召开上河峰会,老夫和小友也曾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陈尊主如今身体尚好?”
陈心妍点头致意:“劳雷长老挂心,家父旧疾已去,也代我向秦老爷子问好。”
她的回应不缺礼数,但看起来表情疏淡,唯有在面对热切的秦筱雯时才笑了一分。
……
林茜和陈心妍刚刚结束的是战场上的最后一场战斗。
没有了枪声、爆炸声以及金铁交戈的碰撞声,雪后城郊的泰丰加油站久违地陷入了沉寂。
从下午周谨反水偷袭开始,直到现在也不过半天。人们惊讶地发现这个事实,却仍不由得感到,两方对峙的那一两个小时却好像比一年加起来还要漫长。
此战过后,除去周谨重伤逃去,其余同党老 胡、王明、陈冲均已枭首,或许能算得上是郎华他们惨胜。而经此一役,己方能力者也多有受伤,普通进化者在后期的混战和追杀中死的死、伤的伤。如今队伍分崩离析,实力损失接近八成。如果再遇尸群,所有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所幸他们早已逃出城区,被尸群意外包围的可能性极低。
如今西边天色垂暮,等到最后的薄暮时分过去,黑夜会很快到来。
郎华独力支撑着站起身来、放眼望去,遍地都是战斗后的废墟和血迹。从医院天台一路走来的人们,如今已经几乎死了个干净。
他不禁在想——如果没有去救出这些人,小队这一路是否还会如此坎坷?毕竟如果人数更少的话,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到达基地中了……
接近40度的高烧,让郎华感到头脑一阵昏沉。甚至连每一次喘息都要耗费不小的力气。这次昏迷醒来后郎华明白了,两年前的那次重生中,他的意识体穿越时空区块链后并非完好,不说是千疮百孔,也是有了很大的暗伤。
跨越时空从来都只是理论上可行的事,没人知道会造成什么隐患、出现什么后果。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留给郎华的时间已经不再充裕。
不协调的时空维度间始终存在排斥,意识层面的负荷超限……或许自己这个前世意识体的存在,每时每刻都在给予这副躯体以损伤……
他可能已经做不到像上一世一样,再支撑另一个“十三年”了。
而无论是种族的未来,还是早早死在灾难中的爱人和朋友,如果他还像之前一样随意浪费着宝贵的时间,那就很有可能……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这里,郎华的心便渐渐冷了下来,逐渐变化为一块没有温度的石头。
他夺过海平的横刀,走到敌方那几个伤员身边,一刀结果了伤势最重的那个人。末世中的进化者体质要更加强悍,虽然这些人等阶不高,却也能通过吸收大气内的浮游能量,来加速伤口恢复。但那人已被子弹穿胸击中,进化等阶又只是一阶初期,就算郎华不杀他估计也难以多活几天。
郎华突下杀手,着实吓坏了在场的不少人。无论是杨本生、林文金,还是天台幸存者们都几乎说不出话来。
杨本生本来也想斩草除根、灭绝后患,所以不希望郎华有留手的意思。
可按照他的想法,这种事不该由郎华亲自出手。毕竟现场还有些武装部、秦家等外人,郎华身为小队明面上的首领,一些表面功夫还是有必要做足。
所幸郎华没有再次出刀,他走到仍旧失魂落魄的海平身边,冷冷扔下句话:
“杀了他们,我要用这些人的脑髓炼刀。”
一石激起千层浪,天台幸存者们在短暂的迟疑过后,疯了一般向外逃窜。
而海平也默默捡起刀,一个一个地追上那些人,不管他们是如何痛哭流涕地忏悔哀求,也干净利索地一刀刀抹了他们的脖子。到最后那两人已经完全绝望,在痛骂着一切的同时被横刀穿心而过。
没人知道,海平在拿起刀前的最后那一分钟里,盯着沾血的刀面想了些什么。
……
灾变后的末日世界,是全新的、最不可思议的世界。黑雾孢子侵袭全球后,所造成的各种现象,所衍生的种种产物,完全打破了普通人类千百年来对于自然世界的认知。
而若是要给这些神奇事物加以排名,首当其冲的便是“晶核能量”。
作为灾变世界中最神奇的现象级产物,它能催生万物进化、延缓死亡,甚至间接导致了各种进化能力和能力者的产生。似乎任何事物,只要和晶核能量有了牵连,总会发生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改变。
除去杀伐体术、进化能力,以及晶能科技爆棚式发展后产生的新式武器,灾变世界的冷兵器同样有着它独特的大放异彩方式。
能够令生物产生进化的晶核能量,同样对冷兵器拥有奇效。
末世中想要强化冷兵器往往有着两种方式,精炼和祭炼。
前者利用末世后产生的新型材料打造更强的全新兵器,比如在冶炼时或后期回炉锻造中,加入附带晶能属性的稀有材料。
后者的理论基础则立足于全新的“生化物理学”,使用晶核生物体内富含晶能且催化性更强的“部位”为材料,对已成型的冷兵器进行温养洗炼,使之附带晶能属性。
在这两种方式之中,第一种则显得要正统地多,不过用的人反而要少一些。而第二种常被人称作“血祭”的祭炼方式,实则应用更为广泛。
朝不保夕的末世十三年中,人类从生物链顶端的神坛跌落后挣扎度日,道德底线要模糊得多。
当然了,末世中正常的战斗也是祭炼的一种。不论是人与人,还是人与其他生物之间的战斗,冷兵器斩杀进化生物愈多,接触更多更丰富的晶能血肉,也会自然而然地完成祭炼、增加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