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祈上了车，对车后座上坐着的沉稳冷漠的男人唤了声：“父亲。”
“嗯。”
接着谁也没有说话，司机启动车子，开往偏僻的郊区医院。
到了医院，叶祈跟在叶全浩——他的父亲身后，一路进了医院里一个装潢华丽的小厅。
小厅里，摆着一桌丰盛的饭菜，早有个病殃殃却打扮得十分精致的bta男人在等着。听见开门的声音，候在门边的男人脸上荡起酸涩又喜悦的笑，对先走进来的叶全浩说：“你来了。”
叶全浩却没看他，只是敷衍地点点头，便走向饭桌前。
男人一双眼痴迷地黏在叶全浩身上。叶祈向前站定在男人身边，哑声唤：“爸爸。”
“啊，小祈。”男人——叶祈的爸爸齐至这才心不在焉地看了叶祈一眼，说道：“好久不见。”
说完，齐至又将目光黏在了冷淡的叶全浩身上。
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吃饭时，齐至一直在说话，他已经瘦得皮包骨，自己却没怎么吃，只是一直讨好地笑着，给叶全浩碗里夹菜。
“全是我亲手做的，这些你都爱吃。”
叶全浩一直冷着脸，没有拒绝齐至，却也根本没有吃他夹过来的菜，一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不好吃吗？”见另两个人都没怎么动筷，齐至有些担忧地对叶祈问：“小祈，爸爸是不是做咸了？”
“没有，爸爸，很好吃。”
齐至却不肯信，咬了咬唇，焦虑地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怪我毁了这顿饭。”说着，他的神情浮起疯癫的痛苦：“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换来的……”
“爸爸，”叶祈打断齐至，转移话题道：“最近你在医院里怎么样？我听……听父亲说你在这里适应的很好。”
“全浩跟你提起我了？”齐至闻言十分惊喜地看了叶全浩一眼，波动的情绪稳定了些许，乖巧地回答：“医生有夸我按时吃药。”
“嗯，”叶祈默了默，说了一句在场三人都知道是谎言的话：“等你的病好了，我和父亲就接你出去。”
齐至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然后夹了一筷菜到叶祈碗里，开始像个长辈一样关心他：“多吃菜，许久不见，我们小祈越长越高了，快超过爸爸了。”
“嗯。”
齐至盯着叶祈看了一会儿，满意地微笑道：“我们小祈不光成绩一直都好，长得也漂亮，就像全浩一样，哪里都完美。”
“……嗯。”
“对了小祈，听说你去新学校了，在那里还适应吗？成绩有下降吗？”
叶祈夹菜的筷子顿了顿，低声答道：“别的科目都是第一，只有实战还不太行。”
“啊……”齐至的语气立即有些失望，接着马上又说：“没关系的小祈，”他眼中带着浓烈的期望：“爸爸相信你都能拿到第一的，你是完……”
一直沉默的叶全浩‘砰’得一声重重放下筷子，脸色铁青道：“齐至。”
齐至的脸色一下苍白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叶全浩，开始道歉：“对不起……”
“是的，爸爸。”叶祈却面不改色地接过齐至的话，用最完美的笑容平静回答道：“我会拿到第一的，我是完美的。”
叶全浩看了叶祈一眼，脸色不算好看。
叶祈给叶全浩碗里夹了一筷菜，微笑道：“父亲，尝尝吧。”
最终这顿饭在叶祈的刻意圆场下吃完。
然后在齐至歇斯底里乞求他们不要离开的嘶吼中结束。
坐上车时，叶祈在后视镜里看见被护士架着满脸是泪的齐至。
叶祈有些出神。
他回想起那时齐至卑微地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流着泪求他：“小祈，爸爸求你，你就答应吧，爸爸见不到他会死掉的，爸爸真的会死掉的。”
当时那可怖又可怜的样子，和现在乞求他们不要离开差不多。
车一路驶出医院，而医院外不远处，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夺目的豪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