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这卫氏只是靠军功起家的新贵,数年前此女父兄皆战死沙场,只留了一个孤女,剩下这半高不低的家世。
满京城都以为这性子桀骜不羁的卫氏女,决计找不到什么好夫家。
顶多是为了卫氏家产和卫女容貌,不想却是这样一门好亲事。
盛修少有才名,容貌又俊,家世显赫,乃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
盛景虽与盛氏不睦,却也并未真的撕破脸,到底也算世家公子,是长安多少嫁龄小娘子心中不二之选。
这样不般配的一门亲事,盛景最终还是同意了。
从那以后,盛景急流勇退,没过多久就向和兴帝请辞,致仕回老家了。
和兴帝满意盛景知趣,特封其为太师,多番赏赐荣归故里,连带着盛氏一门,也落了不少好处。
只是盛景虽然退出朝堂,他留下的门生可还在,而且不少都在要任,更别提还有个“小张良”之称的盛修。
幸而盛修与卫氏女情笃的很,家中别说妾室,连个通房都没有。
而这卫氏女也很争气,进门数年才诞下一个女孩,还为此伤了身子,倒叫皇帝连带京中其他世家略松了口气。
老皇帝多年来因为盛景的缘故,一直防着盛修,只封个小侍郎,再给个好听的散官,平时干些杂七杂八的事。
见他真的安分,反而又舍不得真扔到一边,还想用他。
这些年和兴帝一直派人暗中盯着,不想他和盛氏关系修缮,也不想他像老太师一样,培养自己的势力,搞得最后差点难以撼动。
盛姿对此嗤之以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何况她阿耶都收敛到这份上,还一天天盯贼一样,也不怕愁大发了,把自己头发盯没了,已老易秃啊!
“哇!”盛姿两只手捂住嘴,“阿耶是因为‘拿书’那事。”
“嗯。”盛修轻哼,眸中透着一丝不屑。
老皇帝年纪大了,脾气也越发大,连带着对朝堂数年操控得手,世家连连败退,就这么瞧不起人,连这么拙劣的借口,也往他面前摆。
“阿耶别生气。”盛姿圈住他的脖颈,“都是阿耶‘小张良’的名气太大了,他们才害怕的。阿耶心思通透,就算他安排得再天衣缝,难道阿耶就看不出来吗?还不是想着反正瞒不过,不如简单点咯。”
“你呀!”盛修好笑地戳她一指头,“小小年纪,这样油嘴滑舌,赶明儿也别去上学了,给你找间茶楼说书算了,一天说个七八十场,阿耶也就不必去朝堂,直接靠你养好了!”
“我这可是真情流露!而且阿耶你就算不当打工人,也不能直接变周扒皮呀!”盛姿钻进她阿耶怀里,笑得发颤。
“什么和什么。”盛修虽然不太懂,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又笑又气,又给了她一个脑瓜崩,这次盛姿可不依,扑上去就是一通挠。
那小爪子软软地,盛修不敢太用力,一大一小一路笑闹着回府。
盛姿坐在一家酒肆里。
大容朝规定:士庶公私宅第,皆不得造楼阁,临视人家。
翻译过来就是,平民不让起二楼。
这家酒肆位置不,虽然是个一楼,但晴日里的下午打开窗子,阳光照进来,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
小店里的东西其实不算太出名,但胜在地方不。
——这附近,有两家青楼,小曲唱的很是不。
有许多去不起青楼的,或是出于种种原因去不得的,就在这里点杯酒,蹭个曲听,是以客人还算不少。
盛姿要了一壶果子酒,两盘点心,自斟自酌,倒也有趣。
上次启霁随口一提开店,她倒是很有兴趣见证一下,种田文里致富经之一的烧烤店,到底可不可行。
原本她是想着找温明,这人既识趣——看他没几天都盘下来个小店,就知道他对市的规则了解颇多——又读过书,更好沟通一点,让他帮着参谋参谋。
可自从她阿耶把温明纳入自己编制,她想用温明给自己当掌柜的想法,算是彻底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