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锋之前想到宋羊是死了才会借尸还魂,不愿意勾起他的伤心事才没有追问宋羊的来历,但现在听宋羊提起家乡,似乎并不伤心,于是有了这一问。
宋羊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知道自己是从末世穿越的,但程锋一个古人不会有这样的概念,他顶多以为宋羊是个外地鬼!
神他么外地来的鬼,宋羊自己都被这个说法逗笑了。
他摇摇头。“回不去了。”看到程锋露出不解的神情,宋羊看了看四周,凑到程锋身边小声道:“你知道‘三千世界’这个说法吗?”
程锋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知道,一千个小千世界是中千世界,一千个中千世界是大千世界。小千、中千、大千,是谓‘三千世界’。”
“……”很明显程锋说的才是“三千世界”在佛教里的真正定义,宋羊只能硬着头皮顺着自己的想法解释:“一花一世界嘛,世上是有很多个世界的,这里是一个世界,而我是从别的世界来的,所以回不去啦。”
程锋这回愣了很久,甚至露出苦苦思索的表情,“既然能来,应该也能回去。”
宋羊本来还担心程锋不相信他,闻言摆摆手:“不行的,先不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就说我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我的家人也都死了。在这里我是活的,我干嘛要回去。”
宋羊瞟了程锋一眼,搓了搓指尖,心想:这里有蓝天白云,还有一个这么好的程锋,他才不要回去喂丧尸呢。
“我喜欢这里。”宋羊看着程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程锋看着他明眸皓齿的漂亮模样,有些许恍神。
说话间,他们抵达了集市,宋羊看中了一个摆摊的好位置,连忙走过去,向边上的人询问:“大哥,你边上没人吧?我们在这摆个小摊行吗?”
卖菜的大哥很和气:“不碍事,你俩摆吧。”
“谢谢大哥!这两个石榴您拿回去尝尝。”
“哎,使不得使不得,石榴可不便宜!小夫郎你留着卖吧!”
“我们也是山上摘的,您别客气。”宋羊有心做个人情,回头方便跟人多打听打听镇上的事。
卖菜大哥也是个实诚人,好说歹说才收下了石榴,但也送了宋羊一大把青菜。“小夫郎,这些野物都是你夫君打的?好身手啊。”
“是呀是呀,我夫君可厉害了。”宋羊一脸骄傲地笑着道。
程锋听得耳朵都要烧起来了,连忙提了猎物,交待了宋羊一声便快步离开了。
看着程锋逃似的离去,宋羊眯了眯眼睛,卖菜大哥还朗声大笑:“你家男人脸皮薄啊。”
“可不是嘛。”宋羊笑着回道。可别以为他没注意到程锋的“疏远”,又是睡书房又是问他想不想回家的,哼。
明明刚穿越的时候还觉得自己亏了,可是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啊。程锋为人正直磊落,虽然偶尔毒舌一下,但会关心他、照顾他,宋羊很喜欢跟程锋相处的感觉。
——而且他现在是程锋的夫郎,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他终于又有一个家了。
心情愉悦地宋羊把筐里的蔬菜水果都拿出来,斗志昂扬地吆喝起来,而程锋则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镇上最大的酒楼——满堂香。
满堂香的管事对程锋很熟了,只是看了猎物后有些许的不满意,“这次只有这些?狼肉和狐狸肉吃的人少,狐狸皮毛还算完整,我给你多算点,这条蛇品相好,也加些钱,至于兔子和鸡,就照以前的价算吧。”
“多谢林管事,您给的价格一向公道。”
“最近有一位朝廷派下来的大官到府城了,知府老爷想拿野味款待,你身手这么好,不妨猎头鹿或者野猪送去,要是有熊就更好了,我听说酬劳能给这么多。”林管事伸出一个巴掌,给程锋一个意会的眼神,然后又哗啦啦打起算盘:“野兔十只,一只五百文,野鸡十二只,一只四百文,蛇一条,算你六两,狼、狐狸各一,狼四两,狐狸也算你六两,一共二十五两又八百文,你点点。”
程锋接过银子,抱拳道谢:“林管事行事磊落,还会短了小子的不成?”说着又摸出两吊钱给林管事:“您可知道朝廷派下来的这位大人是什么人?”
林管事没立刻收钱,“你问这个做什么?”
“刚刚您说起送猎物,小子很是心动,就想打听打听这大人的来历。”程锋做出一副打小算盘的样子,“要是北方来的呀,那就寻些南方特色的野物,再搭些皮毛好看的,要是南边的,那定然知道咱们山里都有什么了,我就去寻些竹鼠、穿山甲这类肉肥味美又不多见的。”
“好你个程小子,原来是想投机取巧。”林管事笑着训了一句,才乐呵呵地收了钱:“只是我知道的倒也不多,这位大人姓邢,在工部任职,这次是来考察洵水的大坝工事,还有洵水坡上那个龙王庙的。”
“洵水的大坝已经修了两年了吧。”程锋不动声色地道。
“是啊,前年六月动工,十二月至三月停工,到现在可不就整好一年。”林管事说着,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估计还有得磨,听说上两个月大雨,把已经修好的渠道冲垮了,好像还死了人,不然也不会这会儿派个人下来。这些也是我道听途说,你可别张扬出去。”
“小子明白。那龙王庙可修好了?”
“也还没呢,说是怕冲撞了龙王,所有属狗、属牛的都不让上工,做工的人少了,进度可不就慢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多谢林管事提点。”
“好说,好说。你也甭管那大人是哪儿的人了,有好吃的、少见的、供赏玩的,有什么猎物都尽管送去,马上就要过节了,这知府的赏钱给得足足的呢,也好沾沾知府老爷的喜气。”
“您说的是,多谢林管事。”程锋客气地抱拳行礼,等提着空背篓走出酒楼后,表情慢慢却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