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琼池思索了一会,觉得桑知岚的形容耳熟,问道。
“是的,晏公子也看过?”桑知岚面露惊喜,说:“东洲的游记能传阅到西洲实在太不容易,我找了好久才从黑市买到它呢。”
“但阿娘不赞同我总是看书,她说女孩子读书没有用,倒不如多学一学女工看看女训什么的正经书籍。”
她的语气蛮可惜的,叹气:“我才不愿意看呢。只可惜我生来是凡人,没有灵根修不得道,挣脱不了凡间的束缚……这大概是我的命罢。”
桑知岚脸上流露对现状的不满,但又可奈何,叹气。
晏琼池听着,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惋惜。
他看着她,像是在回忆什么:“不要说这样的话,世间本不该有所谓的命运……不该被心中的沟壑束缚。”
“什么?”
“没什么。”
他摸出来一个写满了奇怪符号的符纸,放在桌子上,说:
“这里是苍容符,里面是我在外旅行时为内子映照的景色……本来是该交于她的,现在似乎是用不上了。若是桑姑娘愿意就收下吧,权当是我与你结交的初见礼。”
“送我的么?”
桑知岚微微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又不知所措,“晏公子,你……你已经成亲了么?”
虽说自家父亲是西京里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她作为将军之女要什么没有,但很少会有人送她来自东洲的东西呢……她想看一看外地的景色都不行,兄长和阿弟和她不同。
他们那样的自由,那样的随心。
她连看一眼话本都要被阿娘说不够正经。
“是的,我已经成亲了。”
晏琼池一手支颐,目光惆怅,“内子活泼且叛逆,总是不愿意被世道束缚,现下抛下了我一个人,不知道往哪里去了,我留不住她。”
“我想苍容符没机会再交于她……也欢迎你亲自前往东洲游玩呀,不要被眼前的沟壑绊倒,有没有灵根不重要。”
“桑姑娘,想要什么就去争取才是。”
桑知岚的笑容凝固了两秒,松懈下来,她笑笑,伸手拿过了符纸道谢,把目光收回来。
“你的小猫好可爱,我能摸摸吗?”
肥猫煤球不愿意给别人摸,扑到主人怀里,爪子紧紧扒着不愿意下来。
“它有些怕生,不愿意外人摸的。”
晏琼池抱着它,婉拒了。
煤球不是随便给人玩弄的小猫。
“猫猫都这样,我养的咪咪都驯化了好久。”
桑知岚表示理解,努力地平复心情。
这时,桑知岚的女侍来了。
女侍在她耳边耳语了两句,桑知岚脸色一变,招手唤了妹妹过来。
“晏公子,我们……改日再会罢。”
桑知岚脸色难看,跟晏琼池再道抱歉,抱着妹妹就随着侍女离去。
“好。”
晏琼池对于萍水相逢的路人总是礼数周到,至少面子上的礼数还是能维持的。
对他来说,和这些人交好并不会在此后的生活里产生别的什么纠缠,可能提升自己的名声,他还是乐意的。
桑知岚来赴宴不是为了同朝堂之上风头正盛的苏大人结交或者是巴结其他的人,她已经定下了婚约。
对方正是朝堂和她父亲齐名为左右将军之一的伐东将军之子方远。
虽然很奇怪为何新帝为什么会允许两位将军之子顺利立下婚约,但没有办法,父母之命总是不能违抗的。
尽管她连方公子的面都没有见过。
今日趁着苏大人欢宴,她娘让她来和订婚的方远方公子相看。
但现在,桑知岚突然收到了方远方公子溺死在茅坑里的消息。
*
“怎么了?”
还没有从国师不来赴宴的消息里回过神来的黎含光和风化及正想着要怎么样才能从宾客嘴里撬出一些关于国师的消息,又听到骚乱,耳边是有人哭着喊着说方远公子溺毙了。
“还是在茅房里溺毙的。”
白珊觉得晦气。
姜雨善也觉得埋汰,说:“这方公子怎么还能在茅房里溺毙的?什么酒囊饭袋。”
苏大人的宅院豪奢比,方公子并不是在寻常人家的茅房里溺毙的……他的死法远要比那个体面,是脸朝下泡在夜壶里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