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魏青岩眼珠一转,举起酒杯道:“来来来,今日冯兄邀请兄弟几个来到他的画舫,得以亲眼目睹鱼姬之姿,涨了眼界,我敬冯兄一个。”
言罢,一饮而尽。
丁云飞和蒋易反应过来,同样端起酒杯,朝冯良玉敬酒。
冯良玉面露笑容,对于魏青岩的识趣十分满意。
四人推杯换盏,好不快哉。
四人身旁,分别俏立着一名白纱遮面的鱼姬,她们手执银壶,不时为四人斟酒。
突然。
画舫船身一晃,蒋易身旁的那名鱼姬手腕一抖,酒壶倒翻,醇香的酒液倾洒到蒋易的儒袍上,大片浸湿。
蒋易瞟了那鱼姬一眼,也不说话,站起身脱下袍子,拧了拧。
那鱼姬急忙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口中连连道歉。
蒋易微笑着将她扶起,道:“小事而已,不必惊慌。”
“来人,隔断她的脚筋,扔下苍云江,让她自生自灭吧。”冯良玉声音淡淡道。
蒋易连忙道:“冯兄,不必如此,她也不过是无心之举,被晃动的船惊到罢了。”
冯良玉颔首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虾力士,你把这鱼姬扔下后,去问问水下推船的那几个鲶鱼精,怎么办事的。”
后面转出一名肤色暗红的魁梧壮汉,此人唇上垂下两绺及胸胡须,手中握着一杆双股叉。
这虾力士大步走到鱼姬身边,手掌作刀,割断了她的双脚脚筋。
鱼姬的双脚乃是鱼尾所化,割断脚筋,便意味着无法再游泳了,扔到江中,既无法猎食也无法移动,唯有等死。
紧接着,虾力士便将鱼姬扛在肩上,离开大厅。
蒋易见此,苦笑道:“冯兄,何至于此啊。”
冯良玉摆摆手:“这是我冯家豢养妖族的规矩,但凡犯下一点错误,必将严惩不贷。妖物与人族不同,天性不驯,当用重典方可令其臣服。”
蒋易无奈重新坐下。
虾力士扛着鱼姬,走到甲板上,扬手一抛,那鱼姬好似一个粉布袋般,扑通一声落入沁凉的江水中。
另一边,钱玳他们的宴席早已结束,他独自站在甲板前端,凭栏观赏月下江景。
他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不时的喝上一小口游人醉美酒。
临行前,西门庆特意带他去了醉香楼的酒窖,他也没客气,直接用储物戒带走了二十大缸十年份的游人醉。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钱玳举目望去,只见那里的江水中,正有一个女子,只露出脑袋,在不停地挥手求救,渐渐有下沉的趋势。
他无暇多想,纵身一跃,跳下甲板,足尖在江面上一点,劲力激荡起一圈涟漪。
下一刻,他整个人便凌空腾起,转眼间来到女子身旁。
他伸手抓住女子的雪白皓腕,足尖再次点中水面,直接返回到自家客船上。
附近的几艘绣船上,有不少手执团扇的女子,瞧见了这一幕,美眸中纷纷亮起星光。
“这位公子有些面生,不过他救人的姿势好生潇洒!”
“姐姐,他的长相也很不赖呢,俊朗得一塌糊涂。”
“就你眼神好!”
“嘻嘻。”
这样的悄声谈论,在每一艘绣船上发生着,引起了那些女子周围男伴的不满。
“头发长,见识短,你们也不看看那落水女子是出自哪里!”
“李兄说的对,那一艘庞大的画舫,可是冯家二公子独有,在下适才看得清楚,那女子分明是被一个大汉扔下的!”
“啊?”女子惊吓的用团扇遮住小嘴。
“听闻那冯家最擅长豢养妖物,把妖物当做仆从、奴隶、玩物,一个不顺心,便拿这些妖物出气,恐怕那女子正好触了冯公子的霉头。”
“是极,是极。”
“那位英俊的公子不会出事吧?”几名女子不无担忧道。
“哼,敢打搅冯公子做事,多半不会有好下场。”
“不错,此人不识时务,乱出风头,冯公子岂能放过他!”
男伴们同仇敌忾,女子们对那人太上心了,让他们心里酸溜溜,出言毫不客气。
虾力士自然见到了钱玳救起鱼姬,他转身走进大厅,单膝跪地道:“禀告公子,鱼姬被人救走了。”
“嗯?”冯良玉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白玉酒杯。
魏青岩三人对视一眼,也是将酒杯落到案几上。
冯良玉淡淡道:“要你有何用,为何不出手阻拦?”
虾力士连忙双膝跪地,俯首磕头道:“那人身上散发的是化劲中期的劲力波动,小的自知不敌,是以立刻回来禀报。”
冯良玉平静道:“罢了,你向来乖觉,也十分听话,我用的还比较满意,起来吧。”
虾力士连续磕了三个响头:“谢公子饶恕,公子胸襟似海,小的真心对您高山仰止。”
蒋易眉头一挑,笑道:“冯兄,你这妖仆居然还知晓诗经名言,看来果然是御下有方啊。”
冯良玉嘴角翘起:“哪里,只不过是家父素来对儒家心向往之,这些妖仆耳濡目染罢了。”
“令尊当真是我辈榜样。”蒋易慨叹道。
“冯兄,你不去外面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魏青岩面露不忿,表现出一副为冯良玉着想的模样。
“也罢,三位仁兄,请。”
“冯兄请。”
冯良玉站起身来,他身形颀长,身材既不瘦弱,也不健壮,迈开一双长腿,缓步走出。
魏青岩三人落后他半步,想跟着来到甲板。
“公子,您看,就是那人救走了鱼姬。”
虾力士站在一旁,伸手指向客船上的钱玳。
此刻,那鱼姬已然昏厥了过去,钱玳给她喂下一颗百草丹。
似是感受到有人注视自己,钱玳站起身来,朝对方看去。
“蔡姑娘,你看,我说中了吧,那冯公子果真现身了。”之前的那男子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