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死,在井下,出事故了。唉,哪个煤矿不死人。只是艾老大可怜啊,黑发人送白发人……”
“不会吧………这……就他儿子一个死了,还有没有其他人…”
王凯不相信地摇摇头。
“瞧你这话说的,你还想死多少人?”守门人不满地道。
“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唉,我这笨嘴笨舌的,话都说不清楚。我是想说其他人有没有事,比如我大叔,六叔……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
“其他人都没事。唉,就他儿子一个,这孩子反应比别人慢,别人都跑出来了,就他……唉…可惜了,平时这孩子没事就喜欢来听我摆龙门阵,现在……”
守门人摇头,不知是在为失去的年轻生命惋惜还是在为失去一个听众而惋惜。
王凯拿出手机翻出阿辉的照片,“我还是有点不相信,是他吗?”
守门人看了看,“是。你们既然有他的照片,不是他的亲戚也是老乡,正好赶上见那孩子最后一面,送送他。我听说老板已经谈好赔偿了,明天就要拉到镇上去火化了。”
“唉,这么大个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我可怜的阿辉兄弟……”
“唉,你是没见过煤矿事故,那一旦被埋在下面就只有死。”
其实王凯和朱颜都明白,挖煤是一个高危行业,但是很多人为了能多挣点钱,为了能让老婆孩子过的好一点,明知道有危险还是从事着这份高危的职业,尤其是一些私人煤矿,因为利益至上,暴力开采,危险性比国企煤矿高几倍。这些来打工的多半都是抱着活一天算一天,活一天赚一天钱的打算下到矿井里,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活着出来见到太阳。因为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
但是人为……
守门人见朱颜在一旁直打哆嗦,说道:“害怕了?我看你们也不是吃这碗饭的料,还是回工地上去吧,好歹见得到天日。钱多又咋地,总要有命来享,你们还年轻,路还长着呢。”
完全是一副看破一切过来人语重心长的语气善意的提醒。
“谢谢叔,我这兄弟就是胆子小。我们会商量的,留不留下来干活再另说。不过既然来了,这时候我们还是得去看看艾大叔,还要送送阿辉兄弟。”
“应该的,应该的,这孩子一看就是老实人。整天不声不响的就知道干活,唉,这都是命啊!去吧去吧,见上最后一面。
你们进门往右边走,那边是生活区,第四排第六间屋就是他们住的。”
守门人指点着。
“谢谢叔。”
“去吧,去吧,”守门人再一次挥挥手。
王凯和朱颜朝右边走去,那里有好几排平房,就是守门人所说的宿舍区。
王凯:“怎么回事?死的是阿辉,这没错吧。怎么又成了艾老大的儿子?”
朱颜:“如果阿辉不是艾老大的儿子,他怎么代表家属跟老板要赔偿?”
王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是早就预谋好了的。
阿辉以艾老大儿子的身份被带入煤矿做工。
然后……
朱颜的身体又开始抖起来。
王凯抓住她的手,“别怕。”
朱颜:“我不怕,我看到阿辉了。”
“在哪?”
“那边。”
朱颜指了指一个屋子。
“他说,姐姐,别怕,我不是想吓你们,我知道你们是来带我回家的。”
王凯握紧朱颜的手,“走,去看看。”
此时生活区里静悄悄的,大部分的工人都下矿井去挖煤了,其他没下井的多半都在休息。
挖煤工人都是采用轮班制,不是特殊的情况,一般都是24小时都有人在下面采矿作业。
俩人走到第四排的第一间房子。
朱颜:“阿辉就在里面。”
王凯透过窗户往里看。
里面没人。
门没有锁。
王凯推门,俩人进了屋。
屋子里很杂乱,放着一些工具,有两架高低铁床,看来没有住人,用来堆放工具杂物,到处都是灰尘,现在成了阿辉尸体的临时存放处。
铁床的下铺上,躺着一个人,一床棉被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王凯走过去轻轻掀开了棉被。
“朱朱,你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