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立即动身,张洪兴名下只有一处房产,半小时后他们便赶到了这个小区。
但当方野敲门的时候,却无人应答,陶月月喃喃道:“他哥是一根保险丝。”
“什么!?”
“如果我们找到张洪平,就意味着张洪兴很快就要被查出来,在我们核实张洪平证词的这段时间,他一定通知了弟弟,我就知道没那么顺利。”
陶月月取出开锁工具,撬开那扇门。
屋内收拾得很干净,给人一种人已经走了的感觉,方野一眼看见桌上放着一张纸。
拿起来看,纸上写着:“致警察同志。如果你们已经走进这扇门,大概意味着我做的事情败露了,杀死吴豪是我个人计划、个人实施,与任何人无关,也没有人协助,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十年前一个寻常的傍晚,我女儿因为想要钱买一件裙子而我不同意,赌气出门,晚上十点我收到警方的来电,告诉我她被一辆失控的汽车撞死了。我后来得知,当时几辆警车正在追捕一名犊贩,犊贩慌不择路,一路闯红灯,把正在过马路的萍萍一下子撞出很远。
“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萍萍是我的掌上明珠,是我人生唯一的寄托,我宁愿自己死一万次也不愿意她受到伤害,为什么世界上那么多人,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发生在我身上。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撞死人的犊贩居然只判了十年,警察、法庭的人反复告诉我,他的罪只能判这么多年,我想不通,我最爱的萍萍就只值一个人渣十年的时间吗?
“几年以后,我看见这个人渣出来了,呼朋引伴、饮酒作乐,他撞到了我,豪横地说一句‘滚开,死老头’。他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谁,他大概也不知道被自己害死的人是谁。萍萍的母亲因为悲伤过度,后来得了妄想症,这些年一直在精神病院度过,而我自己也被查出一些疾病,医生说是我压力太大所致,那个毁掉我们家庭的人渣,却仍然能享受世间的一切,这公平吗?
“张洪兴,在萍萍去世的那晚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只有一具行尸走肉。法律没有给我公道,我要自己讨个公道,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对我所做的一切绝不后悔,如果你们也有儿女,一定能体会到一位老父亲的痛苦。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情就会去自首,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这件事完全是我个人做下的,与任何人无关。”
看完信,王冰叹息说:“法律就是这样,没有办法,虽然我也能理解他。”
陶月月把屋里屋外检查了一遍,衣柜和冰箱都是空的,垃圾袋也全部收拾了,看来张洪兴早就逃了。
她说:“我不相信他会自首。”
方野说:“找吧!”
王冰弱弱地提议道:“要不等几天,看他是否来自首,如果自首的话,能少判很多年呢!”
陶月月说:“你在同情凶手吗?”
王冰叹息道:“他确实很可怜啊。”
陶月月摇头,“抛开动机,从缜密的计划和筹备,到精确无误的执行,他都是一个冷酷而狡猾的凶手。如果说他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杀人之后立即自首,那样的话我会同情他,但是他设计的杀人手法,和反侦查手段,无一不在表示他想逃过制裁,现在这张纸,也是在用感情软化我们,为逃跑争取时间。
“不要被这个可怜老父亲的形象欺骗,这个人很聪明,而且冷血。我能理解他是因为,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会这样做,而且会尽全力逃过惩罚,因为我从内心深处觉得,为一个人渣坐牢不值得,骗过警察才叫作讨回公道,杀人被捕,只不过是赔本的交换!”
王冰苦笑,“我经常觉得你太冷酷。”
陶月月说:“我们是警察,而不是幼儿园老师,我们面对的是罪犯!”
方野说:“王冰,不要感情用事,我也觉得他不可能自首,我马上通知市局发出通缉令,全城搜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