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平息点了,王俞才放开她,问起钱瑶两人怎么会一起过来。
钱瑶早在一旁呆住了,两个人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对劲。只是表兄妹而已,见个面这么情意绵绵?她痴恋王俞多年,连他的手都还没碰过。带周离过来只是帮恩人寻亲,可她还没大方到要把王俞拱手相送。
见她还没反应,王俞索性不管她,直接问周离:“这些日子住在哪?”
“在照月楼。”周离看了眼还在震惊的钱瑶,继续说道:“多亏钱瑶兄妹,今日才能与哥哥相见。”
王俞闻言向钱瑶躬身施礼:“多谢钱小姐!”
钱瑶看着王俞,这才回过神,一时接受不了别人两兄妹的亲密。偏过头看了看周离,转身直接跑了。随侍丫头追在后面,边跑边说:“小姐慢点,等等我!”
周离拂了下额头,还不清楚她出了什么状况。望着跑出去的主仆,轻声问道:“她怎么了?”
“没事,不管她。”王俞笑着,细细打量起周离,“长成大姑娘了。”
周离垂下头没有说话,王俞继续说道:“也不听哥哥话了。”
周离明白他在说什么,一年前王俞曾去信叫她来齐京。但周伍已经老迈,她也时常要去照壁山,便回信拒绝了。王俞自小跟周伍不亲近,只对她格外疼爱。但周离不一样,每次回家的时候侍奉父亲都很用心。
王俞看着她沮丧的样子,眼泪都快溢出来了。本想提前叫她回来齐京,但终未成行。没想到齐钧下手这么狠,周伍被杀只怕她这段时间并不好过。
“早就叫你过来了,”王俞说着张开双臂,“过来哥哥抱。”
之前有钱瑶在场,周离尚能自控,这会儿却什么也顾不得了。埋首在王俞怀里,轻轻的抽泣着,洇湿了一片衣襟,“哥哥,我爹爹不在了……”
“别怕,有哥哥在。”王俞轻抚着她。
来齐京这么长时间,周离连在梦里都能看到满身刀伤的周伍。她哭着喊“爹爹别走”,眼睁睁看着他眼里那点光黯下去,冰冷的身上再半点生气。她从惊慌中醒来,手里还握着那块玉。
白日里她依然神态自若,应对自如。对窦玄、万其荣、钱家兄妹,她都表现得体。所有悲伤的情绪,都被她掩在不着痕迹的沉默里。只在那个寒冷的雪夜,才有过短暂的放松。
现在伏在王俞身上,就像漂泊已久的浮萍,终于飘上了岛。哭够了,那些依靠的孤独与苦痛似乎也远离了。她本就不是个沉溺于痛苦的人,收了收胳膊,突然说道:“哥你瘦了。”
“日日为你悬心,”王俞垂下胳膊让她站稳,“从驿馆出来就去照月楼了?”
“你知道我去过驿馆?”周离问道。
“我在驿馆派了人暗中保护你,还是让你被人带走了。”
周离突然有点汗颜:“房顶上被击倒那个人?”
王俞点点头,转身坐下。他也没想到派去的人那么不顶事,甚至没看清对手是谁,就被击倒在屋顶。要不是那夜大雪寒凉,只怕他要睡到天亮。
“带你走的人是谁?万其荣的人?”王俞问道。
“应该不是,我没见过他,那晚之后再也没见过。”
王俞向来谨慎,对她在照月楼的经历问的仔细,两人聊了半天。管家进来给火炉添炭,顺便提醒主子该吃饭了。王俞冷着脸,瞪了他两眼,告诉他就在偏厅吃,让他吩咐人上菜,再好好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管家回声“是”,心想我在屋顶上守了那么多天,冰天雪地里又困又冷才着了别人的道,这不能怪我!
“那枚玉佩还在吗?”看着管家出去,王俞问道。
“我一直贴身带着。”周离说着便摸出那枚白色玉佩递过去。
王俞看她完好的拿出来了,并不伸手去接,看都没细看,只告诉她好好收着。
周离了然的笑了下,又把玉佩收回来,对王俞说道:“说说吧哥,瞒了我多少?”
家里出事之前去信江下叫她来齐京,被窦玄安置在驿馆后又暗中安插人手在驿馆保护,如今对周家出事唯一的线索玉佩丝毫没有好奇之心。这玉佩连她都是在周伍死前才第一次见到,而王俞带着了如指掌的神秘,显然早就看过了。
陆续有下人端菜进来,王俞走到桌前,向她招了招手:“哥哥会慢慢告诉你的,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