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绞着手中的帕子,声音已有些沙哑地说道:“陛下恕罪,臣妾不敢揣度圣意。
可您突然将宁王召回盛京,又让他辅佐承宣。
臣妾唯恐承宣惹您不快,毕竟——”
端妃说着,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云帝的脸色,才继续说道,“毕竟,自古竟没有储君故便召回王爷辅佐政事的先例。”
便是有,那也是储君年幼,怎会有这二王共政的局面。
后面那句,她不敢说出。
“朕的身体你也知道,只怕没几年了。
承宣性子懦弱,在朝政上太过优柔寡断,朕怕他一个人处理不好这整个国家,才召回承绪辅佐他。
并且朕也想在临走前再让承绪尽两年孝道。端妃,可有不妥?”
云帝说完,竟带着几分笑意,看着端妃,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端妃内心诽谤,这到处都是不妥,没有一处是符合礼治的。
但她面上确是不显,反而符合这云帝的话,“陛下之举甚是英明,是臣妾愚笨了。”
云帝扶额的手加重了力道,似是在极力压制心中情绪。
他淡淡开口道:“行了,你想问的也问了,想知道的也知道了,退下吧,朕乏了。”
黎愿听着云帝说话,才探头看向书屋的情况,只见云帝扶额闭眼假寐,只是皱着的眉头尚未舒展开。
“是,陛下,臣妾告退。”端妃起身欲走时,瞥到看到了书桌上挂着玉兰花坠子的画卷。
只是一眼便快速移开,平静的行礼告退。
可黎愿注意到,端妃在看到桌上的画卷后,指甲用力嵌入了皮肤,浑身也紧绑起来。
端妃走后,云帝仍是保持放在的姿势。
屋内一时寂静,上好的安神香飘散至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似在安抚慌乱紧张的心
屋内静悄悄的,除了云帝时不时的咳嗽声,可算是落针可闻。
黎愿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她不确定刚才云帝有没有看到她,如今这安静的气氛更让她不敢有所行动。
仿佛过了许久,云帝拿起那卷画,轻声问道身旁的宫女:“嚷熙姑姑,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那宫女恭敬地答道:“陛下,二更天刚过。”
随即又接着道:“陛下,可要就寝了?”
云帝看着手中画卷,沉默一会,才叹息道:“罢了,就寝吧!”
走到门边时,又转头看向端妃放在桌案上的燕窝,皱眉道:“把这打扫干净。”
说完黑着一张脸走向屋外,一众在外候着的宫女侍卫才浩浩荡荡的转去寝宫。
黎愿却在听到“二更天”时,便已运转内像心法,查看陛下心中思绪。
可惜,云帝一直在喃喃地在内心念着“阿沁,阿沁……”,想必便是那画中女子吧。
云帝走后,崇明殿内有宫人进殿打扫,黎愿只能暂时先放弃进入那个秘室的想法,转身在一众宫女进屋前离开。
宫外,南寻还在马车旁等候,待黎愿从宫里出来后,才驾车离去。
与此同时,一封信件也从端妃的芙蓉宫中送往楚尚书府。
………
禾满园中,黎愿斜倚在凉亭的长椅上,有晚风拂过,吹起她额前细碎的头发,她正倚栏赏月。
南寻走进亭子中,向黎愿汇报接到的消息,“楼主,已经安排一波春羽进入皇宫了,不日便能在皇宫中形成一个新的情报网。
只是宫中势力综复杂,只怕很难接触到高层机密。”
“嗯,”黎愿微微抬眉,低头细思,这样的情况也是意料之中。
春羽是她这些年在苍术楼培养起来的情报组织,他们都各有长处,为苍术楼收集天下情报。
以往黎愿不愿过多牵扯皇家事务,毕竟…皇族…向来麻烦。
也没想到她那吊儿郎当的师父能与皇室扯上关系。
可今夜后……想来,师傅身上有太多黎愿不知的谜团。
皎洁的月光下,黎愿的面容似被镀上一层柔光,抬头望月,说道:“南寻,还有一月便是国考了。
你说,我若入书院后,能见到师傅吗?那是师傅最后出现的地方。”
南寻随即看向黎愿,月光下,她那清冷的面容多了一分柔和,“属下不敢妄言,但只要楼主需要,属下愿为楼主做任何事。”
黎愿唇角微勾,眉头舒展几分,轻笑道:“不急,有你出手的时候。
只是现下皇宫之内的情形太过复杂,我还没有把握。
不过我来了盛京,那总会查清的。
如今我们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那紫婳山……我们该亲自去拜访一下了。
看看这远离皇城的紫婳山,又与皇城有什么关联。”
如今这事情真是让黎愿感到期待,待到拨开云雾那日,是何情景。
黎愿将手中的茶喝尽,眼眸深邃的看着天上的残月,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情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