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号,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孔令榆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儿热。
“我双鱼,你天蝎,也挺合的。”
孔令榆闪了下脚,连忙站稳,若其事地继续往前走,“你,你合我生辰八字干什么?”
“我随便问问,不是你让我跟你说话么。”
米乐心想,我看看你到底为什么克我呀,只是这种话不能说出来。
“我刚才出门的时候,看到你院子里有一副棺材。”
“嗯,我爷爷的,他身体不好,没熬过去。”孔令榆的声音沉了沉。
感觉到自己好像又说话了,米乐后悔莫及,却还是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不给爷爷下葬?”
“山路封了,地也冻了。”
“你不是每天都出去?我看到外面有路的。”
“嗯,我去除雪,我想爷爷能在过年前下葬,你也不能总呆在这儿。”
原来他没有骗他,是他觉得他变态,所以认定他说什么都是骗他的。
逃跑的时候,米乐以为自己已经远离小木屋了,谁知他绕来绕去,绕到天黑也没走出多远,又或者是孔令榆对这片大山太过熟悉,才没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就又回到小木屋。
孔令榆几下把米乐身上的衣服剥光,重新塞回炕头的被窝,然后出去烧热水,帮他处理腿上新增的伤口。
“孔令榆。”
“嗯?”
“你烧炕了吗?”
“烧了。”
“那我咋还这么冷呢?”
“你发烧了,脸红得像猴儿屁股,比炕都热,能不冷吗?”
处理完伤口,他拿出一坛烧酒,给米乐搓手心和脚心,又端来一碗姜汤硬逼着他灌下去。
米乐在外面冻了半天,回来被窝里热气一烘,便觉得全身上下痛痒起来。
他手脚不老实地踢着身上的被子,被孔令柏按了回去。
“还想不想好了?老实点儿,睡一觉就好了。”他表情严肃,说话的语气像个坏脾气的老头儿。
米乐听了直想乐,小小的年纪,老气横秋的。
要不是路上一直跟孔令榆说话,回来又被他翻来复去地折腾,米乐早就晕死过去了,这会儿回到小木屋,整个人放松下来,没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睡去。
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他睡着睡着觉得口感舌燥,睁开眼睛找水喝,却在月光下看见孔令榆近在咫尺的脸庞。
“我草,你他妈怎么又在我被窝里?”米乐大吃一惊,抗拒地伸手推向孔令榆,手掌抵上他赤裸的胸膛,又像被烫到一样把手缩了回来。
“瞎扑腾什么?被窝里这点儿热气全让你扑腾出去了。”孔令榆不悦地喝斥。
“你你你,你不要脸,不要以为救过我两次我就能接受你,谁让你搂着我睡的?”米乐气急败坏地喊。
“你以为我爱搂你?要不是山上没药,我怕你烧死了说不清,我才懒得理你。”孔令榆也没好气地答。
米乐瞠目结舌,老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上次搂着我睡觉,也是为了给我降温?”
“不然呢?”孔令榆哼了一声,“我爷说的,要是有人冻坏了没有药,最快的办法就是脱光了抱在一起用身体降温。”
米乐惊呆了,“你小时候发烧,你爷也是这么给你降温的?”
“没有,我没发过烧,我爷也没烧过,上次是我第一次,还挺有效的。”
你们爷俩到底是什么怪胎啊?米乐语,原来一直是他误会他?耻的竟是他自己?
“有吃的吗?我饿了。”他在山里转了半天,晚上也没吃饭,这会儿发了汗,直饿得身上发虚。
孔令榆光着身子跳下床,端过一碗一直热在灶上的小米粥。
米乐几口吃完,觉得舒服了不少,只是身子还虚,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孔令榆钻回被窝,用手背贴了贴他额头,感觉没那么烫了,这才放下心来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又把眼睛睁开,就着月光打量米乐。
发现米乐不见的时候,他真的慌了,脑中瞬间出现一百种米乐可能的死法,于是疯了一样出去找。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担心这个小特务,可能是初遇时他的一个眼神,让他觉得他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小时候生活在村里的记忆多是不愉快,所有人看他都像看怪物,大人们议论他,小孩儿排挤他,但是米乐没有。
他不懂米乐当时看向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喜欢那个眼神,也喜欢那双眼睛。
米乐的眼睛,笑的时候弯弯的,生气的时候亮晶晶,总有很多他没有的情绪。
孔令榆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在米乐的眉眼上勾画,心里回想着他的各种表情,米乐却极不安稳地动了一下,皱起眉来。
孔令榆刚要把手从他脸上拿开,想帮他换个姿势,却听见他嘴里呜呜咽咽说了一句梦话:
“高云恒,你别走。”
孔令榆目光转冷,手僵在半空,许久,才转过身去,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