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榆没躲,陪他慢吞吞走着,过了一会儿,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没告过我。”
“什么?”米乐没听清。
“名字。”孔令榆重复,“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
米乐这才想到,他们相处这么久,他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用袖子蹭了蹭鼻子,故作傲慢地说:“爷叫米乐你记住,大米的米,快乐的乐,以后不许再叫我小特务。”
“嗯,我记住了,小特务。”孔令榆说完就跑。
“啊呀呀——”米乐气得跳脚,学着京剧里的武生横眉立目,挺着七尺长锹追击。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回到小木屋时,米乐已经累瘫了,裤脚和鞋袜也都被雪打湿。
换好衣服,孔令榆先在里屋点了个炭火盆给他取暖,然后才去和黄泥抹炕。
抹好了炕,米乐看见他拿柴,于是抱着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的良好心态,从冰凉的炕上蠕动下来,端着热水杯站在后面看他生火。
孔令榆见他像个背后灵一样一声不吭在背后站着,心里没底,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你瞅啥?”
“没事儿,我就瞅瞅,炉子里到底应该放多少柴。”米乐咬牙道。
“那你还挺好学。”孔令榆不走心地夸赞,往旁边让了让,“你来?”
“你还敢让我来?”米乐有些意外。
“我有啥不敢?”
米乐刚要感动,就听孔令榆接了一句,“黄泥还有呢。”小脸瞬间又垮了下来。
“先用干草点火,你第一次烧,可以多放一点儿,火点着以后放这种细树枝,最后再放大柴,这种大小的大柴放三四个就够了。”
“我成功了!”米乐按照孔令榆教的方法一步步做,一次就把灶点着,兴奋地从地上跳起来,“你看我厉不厉害!”
孔令榆好笑地斜睨他一眼,不置可否,而是把米乐刷好的锅拿过来架回灶上。
一天之内学会两种新技能,米乐的孔雀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见孔令榆不理他,不依不饶地围着他转,“以后叫我点火专家,烧火的活都交给我。”
那得瑟劲儿,好像他点的不是灶,而是火箭。
“不行。”孔令榆面表情地说着冷笑话,“小孩儿玩火尿炕。”
“你才是小孩儿,你成年了吗?”点火专家米乐心情很好,决定不跟这个小孩儿计较,转身坐在厨房的桌子上,晃着腿看孔令榆洗菜做饭。
他上次问过,孔令榆属猴,他属马,他20岁,那孔令榆应该就是18岁。
“我是小孩儿你不也叫我哥哥?那你就是更小的小孩儿。”孔令榆嗤笑。
“我什么时候叫你哥……”米乐刚要反驳,恍惚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好像确实叫了一声小哥哥。
“那还不是因为你长得老?”米乐故意气他,“那么久以前的事,你怎么还记得?是不是从来没被人这么叫过?”
“嗯,只被你这样叫过。”孔令榆手上干活儿的动作不停,头也没回地答,耳尖却不知为何偷偷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