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绪看向裴知远,平静的眼眸中不喜不悲,波澜不惊,“现在的笙歌艳舞都是虚妄的繁荣,一旦乱世降临,一切都会被打破,家畜才会安守这样的繁荣,所以等灾变来临之时,家畜只剩任人宰割。我认为裴大人是一头孤狼,不屑于沉溺眼前的繁荣,更不屑去舔舐权贵们漏在桌下的残羹冷炙。”
裴知远紧抿着唇,半晌才开口道:“那姑娘觉得,悬镜司现在该以什么立场破局?”
“有上中下三策。”
“上策是,在使节到来之前,裴大人全力协助小女子,清君侧,诛国贼,勤王续龙脉。夺王师,平叛臣,杀鸡儆诸侯。”
“中策是,挟小皇子遁匿江湖,拉结忠臣,见时机另立朝堂;”
“下策是,引狼入室,再驱虎吞狼。”
裴知远挑眉:“你就这么确定国师必败?”
“嗯,因为我会出手。”沈绪言简意赅地说明了理由,十分轻狂。
裴知远没有反驳,而是质疑道:“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来得及吗?”
“正是只有这两个月,才能做这些事。时间一久,民心若失去了对帝王的信仰与崇拜,就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要如何信得过你们?”
“左右就是一死,孤狼有寻求自由的信仰,自会为了信仰至死不悔,所以才能所向敌。裴大人即便不支持我们,我们也会另谋计划,参与与否,我都不会让结局偏差太远。”那语气即便势单力薄,却依旧轻狂。
沈绪淡漠地开口,十分平静道:“成则万人之上,败则粉身碎骨。裴大人可愿与小女子一同,赌一赌这皓月国的国运。”
裴知远深吸一口气,鹰隼般的眼眸盯着那两份图纸,似在权衡什么,半晌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和几个草民一起跟天家赌国运,这是裴某今年见识过最刺激的事情了,行啊,赌了,左右就是一死。你能把这两件东西做出来吗,材料可以由裴某来负责收集。”
宋凛站在一旁听着沈绪分析的时局,心里乱糟糟的,倘若她没有被拐卖,没有失忆,或许如今已在朝堂叱咤风云,天下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现在,她却要与自己埋没在山野,每天想的是一日三餐,家长里短,鸡毛蒜皮。
一想到她的童年经历,他又不忍心放她回那样的地方,不忍心告诉她身世。可这一切终究要面对,又该如何面对?
他走过去,将手轻轻搭在她的双肩上,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秀秀,你受了伤,不该这么操劳。”
沈绪感受着他手掌安放在肩头的重量,抬起漂亮的眼眸,语气温和地开口:“夫君,总觉得的你最近心事重重的,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