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小刀见潘臬台、谢知府都如此说,也道:“好,转运使大人,这个案子,我们接下来,您尽管放心,我们会派最得力的干将,全力以赴,争取早日破案!不过,该走的流程,也是要走的,也请谢大人明日安排人,到六扇门去报案。”
一顿饭不欢而散。
从碧水楼出来,赵行道,“刚才你有些反常。”
范小刀的性格,赵行了解,爱恨分明,但也绝不是犯浑的主儿,刚才那番话,确实有些过分。
范小刀道:“我们与他有交情?”
“没有。”
范小刀道,“不但没有交情,他还几次三番指使人要杀我,这个梁子已经结下了,又何必跟他虚与委蛇?与其担心被他算计,倒不如干脆撕破脸,反正情况也不能比这更坏了!”
“那你还接案子?”
范小刀道,“这是他们的贡品,破了案破不了案与我们何关,到时候丢人的是他们,再说了,凡事都要按章程来,从报案到受理,我就能给他拖上一个月。不过,谢知府在中间,可要为难了。”
这个案子,终究还是归到金陵府管。
谢芝华必然会给谢愚一些压力,不过,谢愚本就是太子殿下的人,与谢芝华不在一个派系,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互相拆台的事儿,双方都没少干。
碧水楼。
送走潘、谢二人,谢芝华来到内堂,房内又一中年男子早已等候在侧。
“庞先生,今夜之事,你怎么看?”
庞先生道,“赵行稍有城府,范小刀有勇无谋,当日在城外,若不是他,恐怕徐妙子早已落入我们手中,徐亭老贼早已屈服,刚才大人若是下令,我保证让他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位庞先生,正是之前在湖畔追杀徐妙子、范小刀的领头之人。谢芝华对此人了解不多,自从漕帮出事后,京城那边派了此人过来,名义上是协助谢芝华办事,不过谢芝华也明白,京城那边对自己不放心,此人也有监督职责,所以谢芝华遇事也会与他商议。
今日宴请,谢芝华也动过杀心。当着潘、谢之面,杀死二人,也有杀鸡儆猴的成分,这件事他以前也做过,好让他们明白,在金陵城,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可事到临头,又打消了念头。
“杀死他们,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不过,毕竟算是太子的心腹,要动他们,得要经过公主那边的首肯。”
庞先生心中一叹,暗忖,妇人之仁。
换作是他,屡次坏了自己的事,早已不计一切代价杀死二人,像谢芝华这种,瞻前顾后,没有果决狠厉的气魄,守成尚可,若真遇到大事,不足为谋。
……
次日一早,罗成找到范小刀,说顾大春那边有线索了,正在老陶面馆等候。范小刀与赵行随即来到上次见面的耳房,这次只有顾大春一人。
顾大春没见过赵行,“这位是?”
范小刀介绍,“六扇门总捕头赵行赵大人。”
顾大春正要行礼,赵行摆摆手,“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直接说事便是。”
顾大春这才缓缓道,“那日小范大人安排之后,我们几人确实发现不少劣币,这些铜钱与真钱无异,质地略轻,若非刻意观察,也极难发现。这些劣币与真币混在一起,若是不动声色,要查清来源,确实困难。不过,属下在金陵时间久了,在当地帮派也有些关系。夫子庙那边的头目,姓孔,叫孔老二,当年我当捕快时,曾有恩与他,几日前,我找他喝酒,说在金陵混不下去,想跟他借点银子,去外地谋生路,他说手头有点紧,不过又说,知道我最近被通缉,要拉扯我一把,有个买卖,无本万利,不过却要冒着杀头的危险,问我敢不敢干,我说我现在是被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只要赚钱,杀人放火的事儿都干,还有什么不敢的,问他什么买卖,他说这是卖钱的买卖。我一听,找对人了,于是装作十分感兴趣,打听细节。”
顾大春饮了一口茶,又道:“他告诉我,他手上有一批铜钱,百文卖四十,只要我能找到买家,就能赚十文,不过,有两个条件,一是必须百万钱起步,二是只能在外地流通。我说恰好我认识一个胡商,每年春天都来在江南各地扫货,运回西域赚取差价,每年少说也有几万两银子的买卖,若能卖给他,正好可以花出去。我放下鱼饵后,也没提这事儿,本想抻他几日,可昨日,他又找上门来,我想办法套他话,才搞明白,这孔老二只是其中的一个分销代理,像他这样的代理,在金陵城有五六家,只要能达到一定额度,就能升为一级分销。我当时也夸下海口,说我那胡商朋友很感兴趣,不过金额太低,没什么意思,孔老二说上面任务紧,要是能到千万钱,可以百文三十的价格卖给我,让我今天下午之前给他消息。所以今日一早,赶紧来跟大人禀报,看该如何处置。”
罗成道:“百文三十,千万钱,就是三千两。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你那胡商朋友怎么说?”
顾大春道,“问题是,我根本没有胡商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