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剑落座,端庄的妇人楚心荷也落座,楚心荷怀着期颐的眼神望向门外。
“来了,来了,最后一道菜来了。”门外传来一个儒雅的声音,一名身着儒袍的中年人单手端着一盘红烧鱼进入房间。
苏一剑换了一个座位,从东边座位坐到西边,不等儒袍中年人落座,就开始闷头吃饭。
儒袍中年人落座,先用筷子夹鱼头递向苏一剑之前的座位,同时用手拍了拍空气:“一剑,这条过江鲤鱼的头最是好吃。”
身着宫装的楚心荷也朝空座位夹菜,笑容和熙:“一剑,多吃点。”
好一会,东边的空座位前叠罗汉一般,堆起半尺高的食物。
半尺高的食物小山,以鲤鱼鱼头为基座,以一粒银杏为顶峰。
“爹娘已经出去三年多了!”苏一剑心中涌起淡淡思念之情。
三年前,苏山水与楚心荷离开剑冢,为苏一剑寻找塑灵根的方法,面前的“父母”是二叔怕苏一剑生活枯燥,炼制的傀儡木头人。
苏一剑没什么胃口的趴在桌子上,他还记得娘亲离开时的决绝:“凡人不过百年高龄,我的儿子要活一千年一万年。”
“就算搜遍整个天北,也要找到塑灵根的方法。”
“楚心荷”和“苏山水”总算停止为苏一剑夹菜:“相公,你也吃。”
“苏山水”轻轻点头,漏出暖阳般的笑容:“心荷,你也要多吃。”
苏一剑笑了,其实面前父亲和娘亲的傀儡木头人并不是初版,第一版更贴近他们的性格。
是娘亲叉腰指着二叔的鼻子大骂:“打铁的。老娘在你心里就这么泼辣!信不信我把你的铁匠铺全砸了!”
苏一剑的二叔颇为苦闷,只能推倒重做,才有眼前这一对恩爱版的傀儡木头人。
“大侄子,今天被人欺负了?”门外站着一位灰头土脸的光膀子髯虬大汉,大汉身高体壮,胸口长满乌黑体毛,身上没一处干净的地方。
苏一剑看见来人,叫了一声:“二叔。”
髯虬大汉大步迈过门槛,看到桌上堆起小山高的食物,两个傀儡木头人还在夹菜继续往上堆:“嘁,这对木头人算是废了。”
髯虬大汉对着两个傀儡木头人轻轻一点,两块洛英石从木头人的头顶飞出,楚心荷和苏山水终于停止夹菜动作,脸上的笑容定格。
“咱就不应该由着你娘的性子,什么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女子贤良是德。她这娘们坐长条凳,腿咧的比老爷们还大,还想装淑女。”
苏一剑脸上挂着尬笑,二叔在娘亲面前从来不敢如此说。
每一次,娘亲掐腰用手指点他后脑勺的时候,二叔总是憋得脸通红,小声嘀咕:“你炼器还是我炼器!”
有时,小声嘀咕被楚心荷听到:“打铁的,你说什么?”
苏一剑的二叔总是面色大惊,眼睛激凸:“没说啥子,你听岔了。”
苏一剑的二叔苏远山吐槽完楚心荷,目光慈祥看着苏一剑:“大侄子,近来逍遥镇不太平,还是少去。”
苏一剑眼中的光不见了,语气低沉:“知道了,二叔。”
苏远山铁汉柔情,从裤裆里摸出一块铁牌,上面刻着一个剑字:“也不会太无聊,过几日就是取剑的日子。咱们剑冢会来好多天南的天才弟子。”
“这是咱们的开山令,今年的取剑全交给你。”
苏一剑拿起开山令,当年一战后,陨落很多剑道前辈,剑冢的先辈的佩剑都在冢山;而很多天南战死剑修的佩剑,插在了炼剑峰后面的取剑峰。
天南和天北并未完全断绝联系,每一年的六月十五,天南会派来天才弟子前往剑冢取剑,继承剑道先辈遗志。
取剑取的不仅仅是一柄剑,剑内封存着先辈的残魂,每一支剑都意味着一份传承。
苏一剑迷茫看着苏元山,心里有些忐忑:“二叔,我能行吗?历来是剑心师姐负责此事。”
苏远山想伸手拍拍苏一剑的肩膀,说些鼓励的话,又怕脏了大侄子的衣服,胖手伸到一半,又退回来。
“怕锤子,不用管那些狗屁天才弟子,想打便打,想骂便骂,是他们求咱们。”
苏远山重新把视线放在‘楚心荷’和‘苏山水’身上,又瞧了一眼桌上堆成小山的食物:“一剑,这两个木头人还要吗?”
苏一剑咧嘴笑了,漏出一口大白牙:“二叔,不要了。”
吃饭的时候可以忍受,到了晚上,整个剑冢黑漆漆的,‘楚心荷’和‘苏山水’就坐在苏一剑床边,哪怕身上被子只是向下滑落一丢丢。
马上就会有两双大手抓住被褥,重新提回去,顺便拍苏一剑两下,温声细语:“一剑,乖。”
苏远山大手一挥,将两个傀儡木头人收进储物袋中:“取剑的事,就这么定了,六月十五带他们上取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