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聘礼回来,徐潜去见了老太君。
这次母子俩说话,徐潜也特意让芳嬷嬷去外面守着了,不许小丫鬟们靠近。
徐老太君耐心地等儿子开口。
徐潜沉吟片刻,才神色凝重道:“母亲,阿渔体质特殊,沾酒便醉,成亲那日的合卺酒最好用果酒替代,酒味儿越淡越好。”
徐老太君奇道:“沾酒便醉?合卺酒那么一小口也不行?”
酒量浅的人徐老太君也见过不少,但少喝点还是没事的。
徐潜只好将当年他与曹廷安对饮阿渔只是在旁边闻了些酒气便醉晕过去的事说了一遍。
其实他也是今日才知晓的实情,当时还以为阿渔病了。
徐老太君皱了皱眉。
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有这种毛病,那还真是个问题,否则稍有不慎,就会着了有心之人的道。
“曹侯的意思是,阿渔嫁过来后在后院走动得多,必要时刻还请母亲代为照顾,在她无法拒绝他人敬酒的时候免了她的酒。”徐潜继续道。若是他也在场,便由他照看阿渔,无需母亲出手了。
徐老太君明白了,道:“放心,我必保她无虞。”
徐潜告退。
徐老太君单独坐了会儿,叫芳嬷嬷去喊她身边很得用的一个丫鬟。
丫鬟过来后,徐老太君先分析了一番厉害,然后嘱咐道:“五夫人的周全我就交给你了,往后她去哪儿你都必须跟着,除非确定五夫人身边有其他可信之人。”
丫鬟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谨遵老太君吩咐。”
徐老太君点点头,又道:“她身边的大丫鬟都是宝字辈,今日起你便改名叫宝蜻吧,稍后自去五爷那边当差,其他的五爷自有安排。”
宝蜻叩首与老主子道别。
——
初一都过去了,初二再忙活一日,初三瞬间就到。
阿渔太紧张,睡得早起得早,眼睛有点肿,好在用鸡蛋敷了会儿看起来就没那么明显了。
梳头娘子洗了手,摆好一整桌胭脂水粉、金银珠宝、梳子夹子等物,开始围着阿渔忙碌起来。
阿渔瞧她眼生,并不是前世她嫁给徐恪时用的梳头娘子。
“姑娘天生丽质,老婆子我今日可省事多了。”替阿渔绞面之前,梳头娘子轻提阿渔的下巴,一边细细端详一边夸道,“瞧这小脸蛋,比剥了壳儿的荔枝还滑嫩,又像梨花似的白,都不用涂粉了。”
阿渔下意识地问:“不用涂吗?”
上辈子她可是涂抹了一脸,除了眼睛,其他地方一点都看不出她的影子,阿渔还以为新娘妆都这样呢。
梳头娘子笑道:“大多数地方盲婚哑嫁的多,有的新娘子没有媒人夸的那么美,怕掀盖头时闹笑话,娘家人便给女儿化成大白脸,是美是丑谁也看不清,回头洗了脸,婚礼走完了,新娘子也敢露出真容了。久而久之,一些梳头娘子就养成了化大白脸的习惯,也不管有的新娘子反而被她们给打扮丑了。”
阿渔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
梳头娘子放开小美人的下巴,笑道:“像姑娘这种,就适合淡妆,姑娘信得过我,我这就是开始了?”
阿渔当然信得过。
绞脸有点痛的,阿渔闭上眼睛,红唇轻咬。
那娇滴滴的小模样,看得梳头娘子都想去尝尝美人的香腮。
一个时辰过后,梳头娘子终于停了手。
阿渔抬起眼帘,就在镜子里看到一个与前世完全不一样的自己,头上的首饰依然是明晃晃的金簪步摇,身上穿的也依然是大红嫁衣,可镜子里的新娘就是她天生的模样,只是新妆容让她变得更艳、更明媚。
阿渔很满意。
留给新娘子的时间并不多,这边才收拾妥当不久,街上就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奏乐,新郎官来迎亲了!
喜婆笑道:“快给新娘子戴上凤冠盖头!”
这边女眷们忙,侯府大门口才是真正的热闹。
徐潜这次迎亲也实属不易,通常成亲的都是年轻公子,年轻公子则会带上堂表兄弟或至交好友来捧场,有时候新娘家出难题刁难新郎,新郎官还可以让兄弟们帮忙。
徐潜难就难在,他的四位兄长都是当爹的人了,而且是快抱孙子的那种岁数大的爹,四位老爷岂会出面来曹家被人耍弄?老爷们不便来,世子徐慎等六个年轻的侄子来更不合适,徐潜平时又不喜交友,没办法,只得从神策营点了几个下属过来。
曹家负责刁难的全是习武之人,徐潜等人也都是练家子,又是掰手腕又是斗狮子,围观的宾客们都笑得合不拢嘴。
徐潜自恃身份,只与曹炯掰了一次手腕,不肯斗狮上蹿下跳。
最后一关曹炼坐镇,要与徐潜斗酒。
斗酒的方式很简单,一碗烈酒,徐潜负责喝,曹炼在旁出手袭击他,如果徐潜弄洒酒水或是摔了酒碗便是输了,输了也能进去接新娘,但必须朝曹炼喊三声“好哥哥”才行。
这个要求一出来,宾客们放声大笑,有那胆大的故意道:“这算什么刁难,五爷本来就得喊世子一声好哥哥嘛!”
曹炼挑衅地看着徐潜。
徐潜面无表情。
曹炯端了酒碗过来,八分满的烈酒。
徐潜才接过,他对面的曹炼立即挥拳过来了!
徐潜侧身闪避,与此同时连续朝身后翻转数步,边转边仰头饮酒,身形之快,如旋风扫地。当曹炼重新追上来,徐潜终于停下,一手攥住曹炼的拳头,一手高举酒碗饮完最后一口。饮必,他冷眼看向曹炼。
曹炼服了!
宾客们同时喝彩。
徐潜见曹炼终于让开了路,顿觉身心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