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飞行直到黎明时分李德一行人才回到破晓之城。
上午9点，市政厅。
换了身白色法师长袍李德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并没有坐下。
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办公室内赤着光洁白嫩的脚丫站在灰色天鹅绒地毯上的混血鱼人卡丝琳娜。
混血鱼人在日出之时再次变回了人身，这个堪称绝色的少女此时披着半透不透的轻薄白色纱衣，一头亚麻色略微发卷的长发松弛披在脑后，海蓝色眼眸淡然看着他。
虽然交换回来了这个美人鱼，但此时李德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莫名的想吐槽，这太不符合他的风格了，怎么总让他有一种要迫害纯洁少女的感觉。
我是个好人......吧？
李德莫名的升起几分罪恶感。
实在是卡丝琳娜那双像深邃平静的眼眸像是在教堂内对着神灵雕像祈祷的牧师一样带着让人无法心生邪念，光明而圣洁。
这个混血鱼人很像是他的神圣牧师妮洛一样，让人能瞬间熄灭奇奇怪怪的想法。
“卡丝琳娜，我是破晓之城的主人，卡查尔，你可以叫我卡查尔城主。”
卡丝琳娜看着办公桌前无比英俊的李德表情平淡，海蓝色的眸子始终没有太多情绪流露。
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李德眉头一挑，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个才17岁的少女。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将你换回来吗？”
“我需要知道吗？”
卡丝琳娜第一次开口了，语气轻柔悦耳，但是那股淡然和平静跟她眸子中的色彩无比的趋同。
“或者说，我有选择的权力吗？”
选择的权力？李德听到这话不禁哑然，弱者什么时候拥有过这种权力了？
“我......”
“不需要如此，卡查尔城主，我知道你也许在我身上想得到某些有价值的东西，或者我本身就是那个你看中的价值体。
但，这都不重要。
告诉我，你想让我做什么？”
卡丝琳娜打断了李德的话，语气平静到近乎冷漠。
李德微微一愣，平静如水，无波无澜，这两个词似乎是对这个美人鱼最好的形容。
但他很不喜欢这种语气。
“没错，你身上隐藏着一个我想要得到的秘密，一个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秘密。
所以，我用两头16级的顶级巨兽把你从蓝星部落换了回来。”
语气也变得平淡了下来。
“我需要你身上的秘密。”
卡丝琳娜眼中一愣，那张精致的脸蛋上露出一抹极为细小的嘲弄，“改变世界的秘密？
一个低贱的，卑劣的，体内留着肮脏血液的混血鱼人？？
卡查尔城主，你，也许找错人了吧。”
这话......李德眼睛微微一眯，嘴角挂起一个极为不悦的弧度。
“每个生命的存在都是唯一而珍贵的。
你也不理外。
你体内的血脉并非是你认为低贱和肮脏的。
相反，在我看来你的存在是独一无二的......你的血脉比任何鱼人都要高贵，你的价值足以被称之为迷失之海的珍宝，是那片海域最璀璨的珍珠。
所以我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带回到我的城市。”
说到这李德耸了耸肩，语气霸道而强势。
“事实上如果蓝星部落不同意，我将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抢到手。
哪怕开启两个势力之间的战争，哪怕为此付出无数的生命。
卡丝琳娜，你的价值，超乎你想像的极限。”
能被系统备注为隐藏着能改变大陆格局秘密的生命，其价值绝对不是简单的话语能形容的。
而且哪怕抛开这个秘密，仅凭这个混血鱼人那两条未觉醒的珍贵血脉，也足以他花费大力气把这个混血鱼人给带回来了。
卡丝琳娜虽然想到了李德可能会说好话，但没想到他的话如此斩钉截铁而且沉重。
你的价值超出你想象的极限......
沉默，良久的沉默。
直到屋内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卡丝琳娜才摇了摇头，脸上的淡然依旧如初。
“抱歉，你所说的秘密，我并不知晓。”
李德眉头一皱，他敏锐的感知到卡丝琳娜并未说谎。
她的心跳，她的呼吸，她的血脉，她身体的一切反应都没有任何的异样。
一个被封禁了力量的生命，不可能在他面前撒谎而不被察觉。
这样一来的话......他的第一个猜想——这个秘密卡丝琳娜是保守人，破灭了。
而第二个猜想是——这个混血鱼人也许就是那个秘密本身。
“不，也许在你的认知中，那个秘密只是你偶然得到的一段消息，并不重要，甚至你没当一回事......”
李德闪过几分思索，继续追问，“也许你可以跟我说说你曾经遭遇过的某些奇异的事。”
卡丝琳娜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就这么平淡的看着李德，“我并不擅长回忆。
似乎血族拥有控制灵魂的魔法......也许你可以尝试一下。”
我......
李德嘴角一抽。
这个少女的每一步都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哪怕他会这类法术也不敢乱上手。
要是出意外岂不是白给了？？血族喜欢鲜血，可不擅长玩弄灵魂。
要不要用信仰之力？
但就在这个想法升起的时候，李德表情一变，心中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升起，似乎他敢这么做将遭遇巨大的危险。
李德摇摇头，立刻把这个念头打消了，过了片刻之后，那股寒意才缓缓消退。
心中惊疑不定。
这是什么情况？？
下意识的打开属性面板，把目光看向了他激活了1%的神职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职似乎在他升起用信仰之力控制卡丝琳娜这个念头的时候，触碰到了什么禁忌，然后立刻向他示警。
这是一种比他的技能——威胁感知更为高级的示警。
“据说神灵一旦遇到不可名状的危险之时，会心生警惕，以此来规避即将到来的危险......”
李德想起了自己收集到的那些关于神灵资料中对神灵的描述，神是具有难以想象伟力的存在，他们能隐约感知到未来遭遇的危险。
甚至某些古老的邪神已经死去了无数年，但只要有人诵念他的真名，他就会从死寂中重新凝聚灵魂，获得复苏。
神的力量是无法揣测的。
他虽然比不上那些传说中的古老存在，但毕竟也是激活了神职拥有自己教派的伪神。
所以出现这一幕似乎不难解释。
想到这李德内心对卡丝琳娜的重视再加了一层。
“这个女孩身上拥有的秘密只怕要超出我的想象啊。”
被神职示警，这也给了李德几分警示，他一直以来极为依靠的信仰之力也并不是万能。
不能产生只要拥有信仰之力就无所不能的心态，要不然被坑的时候连泡都冒不出。
荣光从创世之初存在了不知道几百几千万年，最久远的历史甚至已经埋藏在时间的长河之中，久远到不可考证。
漫长的岁月中，荣光原住民一代一代的传承和积累之后，这个世界留下了多少实力强大的神秘存在只怕无以计数，那些生命悠久的长生种又有多少还存活于世？
想到这个问题李德内心的骄躁瞬间消退了很多。
他现在拥有的力量虽然不弱，但是还远远称不上能在荣光横着走。
接触的这个世界越多，他的视野就越宽广。
在刚刚进入荣光时，他以为10级就可以在格林城内呼风唤雨了。
但是直到面临黑暗之约的袭击他才知道他所接触到的仅仅是这座城市最表面的东西，阴暗面还藏着无数的隐秘。
而随后里斯尔城的比蒙，北方入侵数个帝国的亡灵，外加上那个差点燃神火的海神冕下。
他站的高度越高，看到的东西就越非凡。
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古人诚不欺我啊。
还需要猥琐发育一波，等我六神装......
想到这里李德摇了摇头，收回散乱的思绪，正视着面前容貌倾城的女孩。
“不，卡丝琳娜，你从被我带入破晓之城的那一刻，你就是破晓的子民了。
在这座城市里，你会受到我的庇护。
只要你不触犯破晓之城的法律，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李德这话义正言辞，浑然没有刚刚打算使用信仰之力的想法一样。
卡丝琳娜深深看了一眼李德，那双蓝色的眸子并没有因为他上好的演技而表示赞赏。
反而说出了一番让李德极为诧异的话。
“混血鱼人是异端，这是不可更改的观念。
我想，你以后在迷失之海还是少说类似的话，鱼人部落的传统，不容更改。”
卡丝琳娜说完之后淡淡的看了一眼李德，“卡查尔城，安排我的去处吧，我想，你也不会让我选择在何处住下，做何事。”
这个混血鱼人......李德总感觉在卡丝琳娜面前他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裤衩凉飕飕的。
那平静的双眼像是阅尽了人世冷暖，看透了万千红尘的智者，一言一行都让李德感到强烈违和感的淡然。
这不像是一个17岁的少女，更像是比他年纪更古老的存在。
四目相对，安然平淡。
李德深深看了卡丝琳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