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双眸只对着敌人,因为他也无法面对边的人。他怕只有往她们看上一眼,自己上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凛冽杀气,就要瞬间消失。
唐太忠面容深沉如水,死死盯着那个脸色淡定,目光狠厉的少年。
少年毫无怯意,那如水般清澈的眼眸之中,看得见的生死坦然,但永远有一股如火般的仇恨,埋藏在瞳孔深处。
唐太忠神色略显犹豫起来,却依然不失威严道:“放了她,我让你们走出西乔山区。至于出山以后能否逃脱,看你们自己本事。”
任平生淡淡道:“既然是搏一个活命,就不赌命。在你们的地头,我们是死路一条。但在我手里的人,也不会有活路。”
顿了一顿,青衫少年的语气,愈发坚定,“只有我们走出死地,她才能活。”
唐太忠脸色微变,尽量压着自己的心头怒意道,“你们不系舟行事,历来不循教化,行踪诡秘。我如何信得过你”
任平生的脸上,根本就懒得显出半分谈判的诚意,只冷冷道:“满天下的人,没谁是信得过的。只是就事论事,我们得离险境,完全没必要杀一个无辜之人,多结冤仇不说,还让自己多了一群需要随时提防的敌人。都信不过,那就只能见生死。”
唐太忠那负于背后的双手,突然振衣弹出,虽然仍是垂着,却已经蕴藏杀机。
“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缜密狠,再长大些,还得了!我倒要试试,你一个臭未干的小子,还带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敢不敢坦然赴死。敢伤程程一根毫毛,我会让你后悔来过这座人间。”
那原本看似有所顾忌的老者,此时竟然再无一丝犹豫,往前一步迈出,一道青影,如虹前掠而至。老者的手,一如他的言语,没有半点修饰。只见那高大影前掠之中,那青青大袖,如飞云飘飘,激dàng)而来。那大袖之中,凭空甩出一柄金光灿灿的拂尘,白丝如瀑,往任平生腰腹扫来。
善察气机的任平生,瞳孔收缩,眉头紧锁。那拂尘白丝激扬起来的气机,丝丝如剑,任平生知道那老者犹自留了一线,否则只要三丈以内的一击,那如同数十把利剑劈斩的气机,就能将自己拦腰斩成数段!
他的心念已动,手中铁剑直,如中流砥柱立于前,一面勉力抵抗那道道袭来的强大气机,一面疾如闪电,刺向程程口……
有些交易,有些买卖,换的本来就是生死,也只有生死。
李曦莲一声惊叫,竟是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那老者的威势,就算是两人联手,其实也毫无意义,甚至都无法争取晚死一时半刻。
她只是不忍再看,即将发生的那一幕人间惨剧。
两人后,哪个远远奔来的灰袍胖子,呆立当场。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就算御风飞去,也解救不及了。一向老成持重的唐长老,怎么能如此鲁莽行事!
施玉清泪如雨下,从没发过脾气的烧炭道人,突然仰天大吼一声,一拳如电击向大地。一片飞沙走石,在施玉清周轰然炸开,漫天的烟尘,便淹没了那个颓然蹲下的滚圆球。
整座山顶,为之震颤。
只是那份震颤,竟然并没有随着施玉清的掩面痛哭,而变得丝毫减缓,而是瞬间加剧,变成了如同地牛翻般的天翻地覆。只见场中几道人影,瞬间被震的四散飞出。
连那个威势无两的威严老者,也不能幸免。唐太忠远远跌出十余丈外,滚落尘埃之时,手中的拂尘已经不见,也不知跌落何处了。
任平生和李曦莲更惨,凭空飞出半座山头,几乎就要落在后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
那些远远观战的西乔山弟子,也是东倒西歪,躺倒一片。
任平生一手依然死死搂着程程的腰,一把铁剑,竟然并无脱手,剑尖距离程程的口,不足半寸!
一袭白衣矗立在那块空地正中,那个两鬓斑白的中年道人,面目慈和,却自有一股不可拂逆的威严。
没有人能看清,那位白衣道人是如何出现,又如何在电光火石之间,将眼看就要分出生死的剧斗双方同时击退。
山顶上所有的西乔山修士,一旦立定形,便即躬行礼,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参见宗主。”
唐太忠行礼之后,长立定,神色如常,只是淡淡道:“我唐太忠判断有误,没想到一个半大少年,竟然心境如此狠辣,下手如此决绝,险些害了程程小师妹的命,请宗主治罪便是。也恳请宗主,此子万万不可放过,否则后,必是贻害天下的人间魔头。”
程墨今长叹一声,没有回应唐太忠的言语,只缓缓转过来,对着瘫坐在地的任平生道:“你可以不管这是西乔山的地盘,也可以不管我是西乔山的宗主,但希望你能理解,一个父亲此时的心。”
任平生面色冷如初,只微微点了点头道:“能。”
程墨今那双突然间变得温柔无比的眸子,聚焦在那个病恹恹的女孩上,女孩此时已经睁开双眼,眼泪汪汪。“孩子,你不要怕。爹一定救你回来,你的伤,也一定能治好。”
程程双唇开合颤抖,好久才说出话来,“爹,我不怕……”
程墨今对着那个满脸杀气,没有丝毫消减的少年大袖一挥,沉声道:“无论你往哪个方向走,出了西乔山的地界,就将程程放下,自会有人接应。无论你在那放了她,我都会保证你这次,能安全离开西乔山三城之地。”
程墨今转过头来对唐太忠道:“此二人是否出不系舟,还有诸多疑窦。但事已至此,彼此没了转圜的余地,也不好查了。这事,最初起因在我,所以也不全怪你。”
唐太忠无言作揖,躬退去。
白衣宗主再转望向任平生时,一脸无奈地摆了摆手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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