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任平生不喜欢大道理,但涉及生死契机,他自有应对的道理。你做人留一线,那我就给你留一条大道;你睚眦必报,那我就直接取你狗命。至于合不合道理,沾不沾侠道仁心的边,关我鸟事。
正如他和一千棍说的,人人可以各行其道,各安其命,就是他任平生的道理。
但他先前向那铁枪军将示弱,倒不是真的心存戏谑,玩什么猫抓老鼠的游戏。而是自己一旦与那驻守山界的一千棍开战,对于背后那位坐镇一地,本修为早已与山根水运连理同枝的金毛大妖而言,他任平生的一举一动,就已经完全处于对方眼皮底下。而自己对那座青遨宫中的境况,对方实力强弱,敌人多寡,一无所知。
那铁枪军将一旦现,其后所有幕后窥伺之人,心之所向,便与他任平生明了敌我阵营。
只有在死战之中,任平生施展那囊括天地气机流转,生灵生气脉动的望气术,才能一觑对方阵营的虚实。
所谓同仇敌忾,墙外战局如何,墙里的人,都会出现连理同枝的气机流转。任平生需要示弱以争取时间,辨明双方实力差距。
要快刀斩乱麻断然而决的事,容不得他准备周全,多方查探,有足够把握之后再猝然发难。
这事既然自己已经插手,就容不得再有任何自己信不过的人,了解他任平生的行踪。
因为程程养病的处所,容不得再有外人侵袭。
万一和程墨今的那桩交易,出现半点差错,自己和李曦莲,还有胡久,都有承受整座西乔山的怒火。与这么一座徒众满天下的结怨,今后的寸步难行境况,可想而知。
尽管整座西乔山,都因为程程之事而貌合神离,表里不一。但万一程程死,那么原本心存芥蒂的各方,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可以对任平生他们这帮无关紧要的外人,齐心协力地赶尽杀绝。
自从两个多月之前那一趟灵山城之行,任平生此后走的,就是一条条退无可退的不归路。
念及那暗流涌动的西乔山,任平生看着眼前那座金碧辉煌的阁重楼,倒是有点佩服起那位纵声色的金爷来。那家伙虽然是以力压人,以武御下,但起码属下人人不敢不效死力;除非是像一千棍和红脸儿这样的,突然间有了新的靠山。
关键是,界山一带,除了那些历来对山泽妖物视若卑jiàn)禽畜,或者祸乱人间的妖邪仇寇的山上仙家,还有谁能跟他金爷叫板!
以一千棍的修为战力,只会在那豹猫妖物之上,却被发放去驻守山界那种无足轻重之地,明地里是冠以青遨宫卫士之名。实际上,稍稍用点脑子就能想明白,驻守山界,遇弱敌来犯,你就是个卫士,直接退敌即可;遇强敌来犯,那你就是个摆在那里的人头,给人砍了,也好让宫里那位可俯瞰一地风吹草动的金爷,估量来犯之敌的斤两。
属下无论内心向背者,都可妖尽其用。
自在青冥,遨游太虚。
好大的口气,整座宫的结构气派,不但暗合太一道家那寓意步步登高,终达天庭的宫观制式;而且最后那一幢九层高楼,飞檐高翘,正脊上有那宝刹高耸,飞龙驾云腾跃;两条垂脊有灵兽俯仰天地,吞吐星光地灵。
颇得俯瞰青冥天界,遨游太虚神境的几分意象!
前院广场虽然没有铁甲列道,但自从高墙门路轰然坍塌,里面便有七八名高矮胖瘦不一的军将武士,兵戈锃亮,严阵以待。
其中的水榭花丛,皆暗藏杀机;而那耸立各处的参天古树上,更有数十只大小不一的猿猴之属,毛色不一,有那体型巨大,通体白毛的搬山猿,也有那小巧灵敏,在树上攀跃不止的金丝猴……
这些开了灵智入道,却未能修出人形的妖物,战力不算强,但数十个群起而攻,各有自己的鸷手段,不循常理,比那些战力强大的人形妖修,只会更加凶险。
更何况,这些妖物之后,那排兵布阵的人,心机深浅,智计高下如何,亦是关键所在。
任平生这次没再让小积壳和那红脸儿远远避开,而是让两人紧随其后,步入那座宫阙前院。有意试探对方杀力之时,这两个孩子,没必要以涉险,枉送命。但真正到了生死杀阵之中,他们避不避开,但就所需面临的凶险而言,都不会减少半分了。区别只是一个迟早的问题。
若总是远离战场,又谈何历练。
【】喜欢就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