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大妖将骇异得无以复加,连忙将肩上的女子,小心翼翼放倒在地,靠树做好,这才战战兢兢,侧着躯便要溜走。
“慢着。”
那书生慢条斯理的一声招呼,把那惊弓之鸟的妖将吓了一大跳,腿一软便跪下地来,一把鼻涕一把泪,“仙师饶命啊,人不是我抓的啊。我们小喽啰都是在金爷手底下偷生混子而已,听命行事,不由己啊……”
书生只是笑笑,没打算听他哭完,指指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子道:“我是说,把你们在她上做的手脚,给我解了。”
李曦莲悠悠醒转过来,懵懵懂懂,却看见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男男女女,那个蹲在自己前的朴实书生,笑容很阳气,“你好,我叫方懋,方凉道院的学子。”
李曦莲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一件大事,神焦急道:“谢谢,你们救了我快去救人……”
慌不择言的女子,倒也没废多少工夫,把药山那边的境况,大略给说清楚了。却见这一干人等,干巴巴站在那里,默不作声。
李曦莲心中大急,哀求道:“求求你们了,哪怕赶过去,远远虚张声势一下也好;一见形势不妙,各位只需自顾逃命……”
妖法已经解开,本无大碍;怎奈李曦莲在就擒之前,已经一场苦斗,遍体鳞伤。她挣扎着站起来,便要往原路奔去;却见那方懋挡在前,只伸手往她额前一指,李曦莲顿觉一阵煦暖气息直入眉心,贯于心窍。一伤痛,竟瞬间缓解不少。
那书生收了手法,笑道:“既然你便是李曦莲,也算是道院的半个同窗了。你现在的气力,登山尚可,再战肯定不行。”
方懋转头望向后的同窗,吩咐道:“振羽师弟,麻烦你照顾大家上山。其余的,自己决定是否跟我去救人。”
话音刚落,一道青影如虹,划破层林上空而去。
紧接着又是好几道影子,纷纷飞掠入林,去往南边药山。
雷振羽并没有听从师兄之命留下,而是将护送同窗之事,交给了女子武夫荣柳人。
去药山驰援者,方懋,雷振羽,张屴,常安,外加一个从来无人知是武夫还是练气士的申功颉。
哪个面容如岩石的狂人头领,眼神炽;步步bi)向哪个半躺于地,鲜血淋漓的青衫少年。这伙狂人战士,显然不是平常在边城左近屠戮百姓,打家劫舍的狂人盗匪,而是训练有素的部族战士。
这些人经常深入广信州腹地,劫掠豪门大户,对奇珍异宝之物,眼光很毒。
任平生包袱中跌出的哪只多宝盒,已经不是凡品;更何况据原先那只数百年前来自西荒的金丝猴王交代,这小子的哪只咫尺物中,藏着整座青遨宫的珍宝财物。
狂人出战,一向只为钱财人畜。得手之后,不留活口。
任平生遍体鳞伤,处处白骨露的凄惨境况下,苦战至今,也只杀了对方三人。若非仗着法诡异,躲闪敏捷,他早已被那一只只磨盘大的拳头砸成泥。
原本胡久在场,杀力强大,还能吸引大部分狂人的敌意。他一旦负伤跌落山坡,任平生便如同羊入狼群,左冲右突,无数次命悬一线中逃出生天。
好在怀重宝之下,吸引了所有敌方的注意力。程程和那红脸儿没有趁机逃跑,对方倒也没急于杀那两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狂人头领的亲自出马,步步紧bi),任平生已知此次,自己再无力周旋。垂死之际,突然灵光一闪,原来许多疑窦颇多的线索,便即豁然开朗。
当初那胆小如鼠的红脸儿,自己只是露了两手,就居然敢叛出御下严酷的青遨宫,如此坚定的认了自己这个新老大;打入青遨宫中,作为一方霸主的金丝猴王金敖,折损三四妖将之后,竟然就轻易认栽了,愿意以半副家相赠。
昨夜在山那边的十二重楼杀手,也没提前查探,居然就能准确扑向程程藏的山洞所在。
那五名幸存的杀手,原本还有一战之力,却并没有乘胜追击,任由他们翻山而去。
这一切,原来都是为了将任平生他们几个,赶进这个必死之局。程程就算是西乔山宗主的千金又如何死于广信州某座宗门的属地,行凶者却是这些潜行深入的西荒狂人。
当初为了跟任平生做这桩交易,程墨今曾推衍过无数种万一被对方发现端倪的可能;都觉得最大不了,就是又让程程陷入先前虎狼环伺的那种境地。他程墨今,大不了拼上一条老命,应对各种暗算。
哪想到对方布局之深远,各方势力的合纵连横之巧妙,根本就无法以常理推之。
任平生顿时感觉心具被抽空了一般,瘫软在地。他那张鲜血模糊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排白牙,嘿嘿而笑。
那正待一捶砸下的狂人头领,见任平生那十分古怪的笑容,竟自愣了一愣。
只听得地上那几如一摊血的少年自顾自笑道:“章太玄,你这个老匹夫。倘若老子今天不死,一定教你亲自尝尝,这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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