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金突然眉头皱起,若有所思,“不对啊,他们每个人的马背上,还驮着妹子不成”
陈苦成其实也早发现了端倪,按理说,草原上的马,没有这么慢的道理。慢是慢了,但那满天尘沙的样子,却是起码五六十骑的声势。
但无论如何,对方今天的人数,比昨天起码多了一倍;这将又是一场恶战。
脚下的大地开始微微震颤,那如狂风卷来的马群,渐渐行近。原本立在山顶的少年,右手木剑垂地,左手之中,亦已执了一把锋利短小猎刀。
越近山顶,越是土瘦草短,终于在那马群之前的稀疏黄草中,现出一片奔流的白云。
羊群!
好家伙,不但要来打架,还干脆顺带放羊来了。按理说,不应该临近暮出来放羊。但草原游牧,羊群牧地的迁移,却没那么多讲究。放了一天吃饱了肚子的羊群,正好转移放牧地点。到了地方随便扎个帐篷,又可以驻扎一两个月。
看来对方这次,不但是志在必得,而且是将自己置于破釜沉舟的境况了。
待那马群近到前二三十丈处,陈苦成手中长剑向对方一指,左手反握猎刀,刃口向外,做了个割马脚筋的手势。对面那群驾乘怒马却无鲜衣的少年,顿时勒马停驻,整齐划一。整片草场,便即寂静如初,只偶有健马喷鼻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也算是荒野上的江湖规矩,既然是双方决斗,那就提前下马。否则一方既已手势示警,你仍纵马而来,那就不要怪人家心狠手辣,伤害马匹了。
在这地方,马匹和羊群,都是牧民的命。
那纷纷下马的壮硕少年,手中马鞭掠着脚下长草,排成一线步行而来。
山顶三个少年,左手短刀归鞘,只余右手木剑,严阵以待。但他们却并没有等到意料中的一线冲锋,那二三十人,就这样一直步幅均匀,走到双方相隔两三丈处站定。
“怎么,人多了不起”陈天石本就是个惹事不嫌大的主,一脸嘲弄之色道,“可以啊,今天不但又多了十来个送死的。还把咱们该有的战利品,都给带上了啊。”
那外乡人的阵营中,走出一个穿羊皮袍子,头戴狼披的高大少年。
你只有在近战中,以刀枪刺入一匹荒原狼脖颈以下的腹一线,至其死敌,才能剥下一张完整的狼披。也只有自己亲手击杀的狼,剥下狼披,你才有资格戴在头上。
所以头戴狼披者,未必便是一族头领,但至少都是族中深受崇敬之人。那少年不过跟陈苦成一般的年纪,就能戴上狼披,说明此子战力,非同小可。
当然,那样的非同小可,也只是相对于普通牧民而言。
“你们,就只有三个人”那狼披少年问道,神色自然,好似对陈天石的挑衅言语,听而不闻。
“三个人。”陈苦成言语比目光更加冰冷,“你们能赢了再说。”
陈天石只双手环,剑靠肩窝,冷笑不止。
那狼披少年今天,却是破天荒地像近乎似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古陈村使剑的,就你们三个人”
陈天石终于忍不住,冷冷道:“怎么,嫌不过瘾现在我们古陈村,多的是剑客。只不过咱们三个最不成器的,需要找人来练手而已。爽快的,别墨迹。喊他们一齐上,你一个,不够咱们塞牙缝的。”
那狼披少年也不恼,神色自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到底是哪个意思嘛!”陈天石终于恼羞成怒,“打架就打架,像你这么啰嗦的,我手不痒,剑都痒了。”
那狼披少年摇摇头,淡淡道:“打不过你们,一齐上也打不过。咱们荒野上的牧人,不怕死,但不会蠢死。”
“那来做什么”陈苦成已手势阻止了陈天石继续发飙,对那狼披少年道。
“讲和。”狼披少年马鞭往后一指,鞭稍的方向,有那一片贪婪吃草的洁白羊群,“一共四十头,算是我们这些年,占据这几座山头的赔偿。”
狼披少年收回马鞭,神色有些为难道:“拿不出更多了,明年此时,再拿四十头。我们在此放牧几年,就拿几年。”
陈天石先是有些鄙夷,待再次注意到那浩浩的羊群,就有些目瞪口呆起来。
四十头羊,对于一族而言,也不是个小数目。一年到头,一户牧民,牧养的羊,少说也有几百头。但纳了当地仙家的天贡之后,能留下的,保得一家温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若要论盈余,一整个村族,一年最多也就能凑出三四十头羊来。
陈苦成脸色平静,并没有明显的表变化,淡淡道:“为什么”
狼披少年目光艳羡,望向对方手中的木剑,“我们想学剑,看得出你们古陈村最近来了教剑的老师。我们也想成为荒野上的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