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天际第二百五十六章人非物也非一个不能透露秘境所遇的那份天机,一个身怀的先天易理绝学,却可算是世间万千占家卜士的老祖宗学问。所以粗略排盘,再稍稍推衍流年,任平生便给了马小燕一个“阴金雕阳木”的流年评语。金本克木,而大道亲木者,若然无半点金克,却难成器。木能大盛又如何不过是在光阴长河中一轮荣枯之后,随风腐朽,再化为尘土。
在方凉道院中业已求学近五年的学生,当然自能详解“阴金雕阳木”之意。
尽管对方看似游戏为之,但马小燕得了卦语之后,依然郑重作揖致谢。这一下,任平生倒没客气,坦然受之。马小燕取出一对珠光宝气的精金耳坠。看得出那耳坠的珍贵之处,并不在那纯度极高的精金材质;而是其一龙一凤的镂空雕琢,精巧绝伦得有悖常理。不但如此,耳坠下端镶嵌的那颗明珠,有指甲盖的大小,圆润莹亮,即便是寻常珍珠,如此品秩已经价值不菲。关键是其中蕴含月魂灵气,十分丰沛,显然是秩品不低的山上仙家物件。
马小燕将那对耳坠递了过来,笑道:“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对耳坠,就权当请动你这位算命先生的一份见面礼罢。卦金日后再付。”
任平生愕然,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虽然不形于色,其实内心之中稍稍有些愠怒;我堂堂男子汉,要这种女子物事做什么
“这对耳坠,出自西京城羞镜斋;是羞镜斋那位老祖宗丁迟迟亲手所作。”马小燕解释道,“你当然用不着,但万一日后遇上了自己心仪的女子,这倒是件不错的定情信物。”
马小燕心窍何等玲珑,寥寥数语,既打消对方误会,又表面自家心迹。
任平生笑着收下那对坠饰,至于卦金不卦金的,他其实并不在乎。隐晦泄露某些天机脉络,有可能给自己带来的一些劫数,他更不在乎。其实也就是当下修为不济,不敢逆天行事太多。否则,对于二师父一直醇醇善诱的那句“妄语天机,必遭天谴”,他都要嗤之以鼻。
大道天衍,人要修身修心,以明大道;那你作为大道显化而成的各种天机,为何还要对人遮遮掩掩这就是天的不讲理了。
谁不讲理,我任平生就是不讲理的祖宗。
回到当下,任平生暗中慨叹不已,看来以后还是该与女子多打交道,否则又怎能明白女子心思更别说如何相处了。
其实马小燕如此一说,这对价值不菲的耳坠,在任平生心中已经有主,只是不知猴年马月才能送得出手了。
月魂珠,传说出自南硰瀚海;为占尽天时地利的深海珠贝吞吐月魂精华凝结而成。天下珍珠出北海,北海珍珠出合浦。采珠小镇合浦的采珠女,世世代代,传承数千年,总共就只采到过数十颗月魂珠。当今传世的月魂珠,即便有价,也无市。
由此,其实也可见马小燕深明任平生这一卦,对自己将来大道修行的意义。
今日上午的课业,没什么新鲜之处,无论是庞境然的数理,还是那位林道清讲授的道藏,任平生都是一点即通,一些需要考究的细枝末节,他也懒得发问。毕竟两位先生给个答案,往往太废唇舌,且最终结论,往往隐含更多值得深究的疑问;还不如任平生日后自己去藏书楼中翻书求证,找一份自己认可的说法。
对这位上课不是瞌睡就是神游四海的学生,先生们其实也早习以为常。
毕竟先生也考不倒他,还能怎样
任平生唯一百思不解之事,就是昨天安然下山的周成,今天居然没来上课。课后与钟礚澍一问,才知道那家伙居然请了十几天的假,说是要随母省亲去。他家早年本来颠沛,母亲的娘家,更不在青苹州。所以这省亲之途,少说也
得十天半月了。
钟礚澍罕见的有些少年愁,长叹一声道,“我昨日分开时,其实也提醒了他,‘任平生要跟你借的物事,可别忘了’。看来他最终还是忘了……”
任平生脸色阴沉,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拍拍钟礚澍的肩膀,转身往后山方向而去。
要找到周成,他不是做不到,跑一趟一中堡的堂口,给九哥说一声,然后留下喝上一盏茶;任你周成现在身在何处,按照这种凡夫俗子的脚程,不出一个时辰,就能给揪回来。
但这种事情,任平生不想做。毕竟是他周成的大道玄机所在,他不肯示人,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今后彼此那份曾经可以互相眷顾的交情,日后就得多掂量些利弊了。
至于上了酒壶山秘境,无论是谁的机缘所在,我任平生到时大闹天宫,上门砸场子,你自己接着。
所以这一次,一入云层,任平生便直接离开崖畔,直接钻入那片花树林中。身后那种云海传来的阵阵沉闷雷鸣,此起彼伏,映衬得整座树林,更加静悄悄。
任平生心中郁闷,伴着某种不祥的预感。
哪只比较烦人的巨鹤,竟然也不现身阻拦巢穴肯定被李曦莲翻了个遍吧,难道不想报仇吗
他攀上一棵显得鹤立鸡群的高大花树,往某个方向眺望。原本那棵蔓延数里的古藤,无影无踪,好像根本就没存在过!
任平生一颗心几乎沉到了脚底。这样的结果,他先前在那日影渡船占卜之时,不是没算到。而是始终觉得,既然还有悲天剑条那一点牵连留下;那么当时同行者的机缘或劫数,起码也该残留一些蛛丝马迹才对啊。
如果两人所在的时空可以重合,那么他当下,其实可以看见李曦莲正在手持横烟,砍伐那根藤条。前回有提及雷振羽看过了任平生的佩剑横烟,属笔误,他看到的其实只是剑鞘。已经改过。
之前三人开路的痕迹,倒也还在,更何况对于猎人出身的任平生,穿越荒林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没耗多少工夫,他就到了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