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有某种以雷池浆液精华炼制的天才地宝,结果也没找到。
先前悲天剑条从那雷浆瀑布的洗炼中脱身而出,再回到任平生手中时,剑尖附近的锈迹,已经全部消失,露出约莫三寸有黑金光泽的剑尖!
而且其他地方锈斑,也都淡化不少。
任平生勤恳磨剑五年有余,都不曾磨掉的星点锈迹,终于开始真正掉落!而且无需他任平生做什么,剑条本身,就可以破开本该属于周成与钟礚澍的,合二为一的两座秘境禁制,直捣黄龙,独自对抗一条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雷浆瀑布,不退半步。
所以他当时才有底气,说一句“老子现在是光脚的”,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用悲天十七剑的一招半式。用那老剑条打太极剑,不光是剑的品类不对的问题,而是,任平生出剑之时,明显能感觉到来自剑意本身的巨大抵触。出剑之人与手中之剑,剑意互相打架,但又都一般的面子比天大;所以互不相让的窝里斗,丝毫不影响每一次出剑的剑气,空前凌厉。
这种事情,以前从未有过。
所以任平生希望能找到一些以雷池浆液精华炼化的某种物料,可以带走,无论是在以后的磨剑之中熔铸炼化,或是干脆用来磨砺剑身,都可以试试。好歹几番出生入死,能有一份意料之外的收获。
开府临渊,是一份惊喜,但任平生不觉得那是这座秘境之功。因为自始至终,都是自身所习的望气术在开山引路。即便没有这座秘境,遇上
某种机缘巧合,甚至是自己的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将堪外望气转为内视炉鼎。在这里入道破境,仅仅是中碰巧;唯一的裨益,就是不用另外找地方去积攒那份底蕴雄厚的水运精华,和锦上添花的补益火府。
至于那些烧火小人儿,他至今还不知道,该如何让这些小家伙千里迢迢独自远游,在那道路千万条的人身天地中,不至于迷路,能成功走到火府安家乐业。
天赐机缘什么的,打扰了;他任平生至今就毫无感应。然而时不我与,一个月来里里外外,无数次望气这座秘境,万千气象,隐含万千劫煞。但劫煞转换之中,又生出云遮雾绕的无数生机。
打杀雷公电母之后,任平生本来对自己一时困苦,有感而发的一些狠话,已经打算食言,做人留一线。然而当他再次望气这座云海雷池,便已知此事,根本不可能善了。
整座云海,原本残存的一点生机脉络,都已经完全消失!虽然当局者迷,看不到其他秘境天地的状况,但任平生越发确信,整座酒壶山遗落秘境的主人,都是这对雷公电母。至于对方为什么要布局如此繁琐,而且针对一切修士武夫乃至诸子百家,不得而知。也就是说,这种秘境,就是隐藏在整座玄黄天下的割据藩镇。不但是一统天下的道家,面对这种秘境,是个狗咬龟无从下口的尴尬境地,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太一天庭,恐怕也无意或者无力去收服这类离经叛道的存在。
对于这些,任平生都不关心。但悲天剑与这种上古神域到底有何恩怨,任平生就不能不上心了。然而现在,更加需要上心的问题摆在眼前。
秘境既是这对上古神灵的容身之地,也是他们无力抵抗入侵者之时,一座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巨大法阵。
也就是说,任平生如今已是无路可走。再次跌落云海雷池,就是一个挫骨扬灰,身死道消的下场;再不会在重伤垂死之时跌出秘境。
云海之下的夫子方凉,突然间让马小燕急促下山,也是因为发觉了山上云层中的这种微妙变化。
一个鱼死网破的局势;夫子不希望结局是鱼死。因为那样的话,还没拜师,他就失去了关门弟子。他更不希望结局是网破,因为那样不但关门弟子必然小命不保;整座方凉道院,都将不复存在。
在遇到那位老前辈之前,方凉从不喝酒;除了怕醉,还深明一个道理。
天下就没有白喝的酒。
哪怕是一位自己视若神明的老前辈送的酒,也不例外。
可毕竟是在老前辈的洞察人心之下,有那心照不宣的一份默契;对方甚至曾出于善意,对自己有过发自本心的劝阻。只是在方凉心意已决的情况下,亦真才第一次请他喝酒。
无论第一次还是最后一次,方凉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喝了。
一天一口酒,今天刚好喝完;方凉将那空空瓷瓶挂回腰间。
夫子双眸望向云海,仰天大笑,“壶中日月一口闷,气若长虹与天斗,其乐无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