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花顿时有些开心,他平日里一个人在这照顾七道人,十分无聊,如果赵九重在这,就可以有个人陪他说话了,顺便说不定还能跟赵九重学学武艺。
七道人叹了口气:“看来,我是看错了人,昨天说你能坐天下那些话,你莫要再放在心上了,早些忘了吧。”
“啊?”赵九重疑惑道:“爷爷何出此言?”
七道人道:“你出自将门当中,纵使不喜欢读书,也应耳濡目染,听说过一些用兵之道才对,这想要坐天下之路,便犹如用兵打仗一般,需要足够聪颖才行。试问你若是将领,因昨夜幻想着何时能够攻占城池,一夜未睡,醒来了,又想着再多等些时日,再慢慢想办法破城,那一切也都晚了。说不准,还因为你日上三竿才起,叫人先把你的城给破了。”
赵九重呆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哪里有爷爷您说的那么严重,若是真的打仗,我定然不会如此。”
七道人摇了摇头:“《六韬》军势中有云:善战者居之不挠,见胜则起,不胜则止。故曰无恐惧,无犹豫。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莫过狐疑。故智者从之而不释,巧者一决而不犹豫,是以迅雷不及掩耳,迅电不及瞑目,赴之若惊,用之若狂,当之者破,近之者亡,孰能御之?”
赵九重被七道人的一番话说懵了,完全不懂这话中深意。
七道人叹道:“这一段所讲的是,善于作战之人,看到形势有利便不会失去,遇到时机成熟而不去怀疑,失去有利形势错过成熟时机,便会受到损害。所以明智的人追随时机不放过,灵敏的人一但决定就不犹豫,所以迅雷不及掩耳,迅电不及闭目,攻敌如惊马,用武如狂雷,阻挡它的被击破,靠近他的被灭亡,这世上,又有谁能够抵御得了他?”
赵九重忍不住抓头发,这话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复杂了,不过他也明白七道人的话中意思:“爷爷是说,我以后不应该日上三竿才起,是吗?”
“我是叫你聪慧一些。”七道人道:“为何你却不能够仔细想想呢。”
赵九重道:“用兵打仗这些,若是日后我做将领,定然要好好学上一学,只是此刻……”
七道人话锋一转道:“你昨日与那两人争斗,可有什么觉察?”
赵九重愣了下:“嗯…那个年轻些的人,武功没有那个年长些的厉害,他们内力深厚,招式惊人。那年轻些的人使的指法,怕是能够与我师伯法慧禅师所练成的一指禅匹敌,十分厉害。”
“你这孩子,当真头脑简单!”七道人恨铁不成钢道:“那二人在这乱世之中,衣着华贵,所穿乃是裘衣,那年长者所穿,可是以白狐皮毛所制成的衣裳,价值百金,非是富贵人家不能披身,恐怕你父赵弘殷都没有一件那么好的衣裳。”
赵九重深以为然的点头:“细细想来,确实如此。”
七道人继续道:“这二人的中原话说的虽说流畅,但却有些口音在其中,他们并非是中原之人。而他们所骑之马,乃是来自于大义宁国之滇马,也就是今时今日之大理国。他二人跋山涉水,长驱直入进入中原地界,你莫非觉得不可疑?”
赵九重猛地道:“确实十分可疑。”
七道人开口道:“这二人举止谈吐皆是不凡,尤其是那年长者,更是十分沉稳,这孩子都说他能做帝王,怎的你却看不出?”
小叫花一直在边上旁听,基本听不懂什么,但却知道是在谈论段思平和段思良。
七道人看着小叫花道:“你为何觉得那个年长的伯伯,能坐天下?”
小叫花忙说道:“我…我觉得他是好人……”
七道人道:“分明是龙气逼人。”
赵九重大吃一惊,猛地一拍额头:“这么说来,我倒是听师父曾言,那大理国之君王,乃是以武定天下,他武功非凡,十分厉害,这段氏一门的剑法,便是他所创,尤其是那一阳指与六脉神剑,更是可震惊武林独步天下。难不成…昨天那人用的是一阳指?那个年长者,是大理国的皇帝,段思平!?”
小叫花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那个对他十分好的伯伯,竟然是皇帝。
七道人这才道:“你总算是看出了点东西。”
赵九重挠头:“只是这又有什么?莫非,这段思平来到中原图谋不轨?可是,我又能做什么?把他抓住?然后呢?但问题是我可能打不过他…”
七道人道:“糊涂!糊涂!看来,你日后还是要多读兵书,知晓计谋才行,否则这天下,终究与你无缘。既然是大理君王,自是来中原有要事,那大理国才刚刚建国六年,虽说时局可能已经稳定,但也仍是多事之秋,所以,他如果没有要事,绝对不能冒险进入中原地界。此处,便是你能够料到的先机。”
赵九重苦思冥想,若有所思。
七道人继续道:“他若是有要事要做,那你索性在这地方闲着也是闲着,为何不跟随其后?说不定,他露了破绽,你便有机可乘?”
赵九重道:“可是,这…我为何要跟着他,万一他只是游山玩水……或者办一些与我无关之事……”
七道人道:“这世间的机会,并非是你坐在这破道观中,便落在你的头上的。那机会稍纵即逝,需要你去遇见它,你若不去找机会,怎么可能抓住机会?机会是要你自己找来的,现在,你明白你应该做什么了么?”
“我应该跟着他们!看他们在做什么!”赵九重道:“只是…我起的晚了,他们都已经走的没影了。”
七道人浑浊的老眼微微眯起:“昨夜风雪降临,马踏雪上,则能够留下足迹,只需沿着足迹去追,总能够追到。”
话音刚落,赵九重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我这就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