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大师慈和一笑道:“这只是小事一桩。摩尼教最高之者乃是明尊,明尊乃是来自于西域波斯之中大智慧之者,纵使比之佛神、道神,也毫不逊色,其武功更是精妙,贫僧也只是得了他十之一二。至于明尊座下,便是圣女,圣女代明尊行走于世间,救众生脱离苦海,病痛,以明尊之言进行传教。又有光使、明使伴于圣女左右,进行护法。而我等六法王,却各司其职,又更逍遥些,只是各自发愿,要将摩尼教发扬光大。”
慕容龙城道:“如此听来,这摩尼教果真名目繁多。大师即是法王,可不知该如何称呼?”
悬空大师慈悲道:“阿弥陀佛,贫僧神号乃是肉佛,除却贫僧之外,还有二法王是骨佛、血佛。唐时西土佛教大兴,所以我三人兼修佛神,乃是僧。至于另外三人,则不在佛门之中,但至于他们又是何身份,名讳,便恕贫僧无法告知慕容公子。”
慕容龙城道:“此事无妨,毕竟有关于摩尼教内部之事,龙城本就不该多此一问,却不知大师明明慈眉善目,身形消瘦,却为何又叫肉佛?”
悬空大师感叹道:“人之身乃污秽之物,其身污秽、其血污秽、其骨更是污秽不堪。三僧以污秽之物作为名号,便是要牢牢记住此事,但凡稍有机会,便要度化世间之人,令他们除去污秽,得证光明。”
慕容龙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又不知大师究竟是如何与段皇爷之间,有所误会的?”
悬空大师目中精光一闪,方才慕容龙城只是稍作打探,此刻,却似乎是在进行试探:“阿弥陀佛,贫僧牢记明尊之明,于这乱世之中行走,净化污秽黑暗,一路之上走的疲了,见前方那龙香院十分颓败,心又不忍,又想到佛神宝经之中,似是存留有各种各样的智慧,于是便暂且在这里住下,稍作钻研佛神之语。过了些日子,却就见到段皇爷一行人投诉此处,至于段皇爷为何会与在下有误会,贫僧可与慕容公子说,但慕容公子,却不能传给二人之耳。”
慕容龙城心思缜密,只觉这悬空大师说话滴水不漏,所以顺水推舟道:“慕容龙城在此立誓,若是大师与我所说之语,被慕容龙城传至其他人耳,必定周身溃烂而死。”
“阿弥陀佛。”悬空大师这才开口道:“慕容公子不必发下如此毒誓,贫僧怎会不信慕容公子?贫僧只是蒸煮了些粗食,想要招待这位段皇爷,却不曾想撞破了段皇爷的天机。听见了不该听见的话。”
“什么天机?”慕容龙城忍不住询问。
悬空大师道:“大理段氏立国已有数年时间,虽国家稳定,但身为皇者,怎能在这多事之秋,来到这中原腹地之中?实则乃是有所图谋,先前贫僧几次想要点醒慕容公子,但却插不上口。”
慕容龙城疑惑道:“大师何出此言?段皇爷进入中原,确实有违常理,但点醒龙城,却不知作何一说?”
悬空大师微微一叹,目中精芒再次略过:“这段皇爷进入中原腹地,乃是为了亲自与石重贵进行结交,他们之间有很深之瓜葛。大体也是关乎于整个天下之争之事。慕容公子心怀大志,想要以武人起事,在这中原当中一展拳脚,却未曾去想,段皇爷也许正是你之大敌,你将心中所思所想,毫无防备的与其分享,那若是段皇爷转瞬之间,告诉了石重贵那边,慕容公子所率领之各大门派,岂不是要被官兵围剿?”
慕容龙城半信半疑,这悬空大师一连说话,其中虚虚实实,加之他慈眉善目,很难令人分清楚其中真伪,如果真按照悬空所说,石重贵是慕容龙城之敌,而段思平要与石重贵建交,自然就成了慕容龙城的敌人:“原来如此,多谢大师点破。”
“阿弥陀佛。”悬空大师道:“若是慕容公子在此事上肯代贫僧继续周旋,将来起事之时,摩尼教必定会辅佐慕容公子左右,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慕容龙城连忙点头,此刻众人已经行入寺庙之中。借此闲暇,慕容龙城开始在心中推敲起了大理与中原腹地的晋国之间为何交好,思量这其中究竟是否有利可图。
但转瞬间慕容龙城就觉得此事是假。
原因无他,大理与后晋之间隔着蜀国,若是换做了其他时节,大理与晋国石重贵建交,准备围打蜀国,收山河国土,自是有这种可能。
但今时不同往日。当年石敬瑭为了能够自保并成帝,许诺将中原打下后,以幽云十六州作为回礼,并甘愿自称耶律德光之子。
而近来石重贵上任之后,作为石敬瑭之侄,自然就成了耶律德光之孙。
虽说石重贵此人在慕容龙城看来掌国无方,乃是愚昧昏庸之人,可他却不甘做契丹人之孙,所以当今辽国与晋国之间局势微妙,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战争。
如此一来,此刻与大理之间建交,纵使石重贵再笨,也清楚轻重缓急,必须先解除辽国之间矛盾才可。
除此之外,大理国当前形势不知要比晋国稳定多少,怎会以下属国礼仪,令当朝帝王亲自建交,若是只派使节,倒还说得过去一些。
纵使这悬空大师擅长说谎,可惜因不懂国事,却漏洞百出。这悬空说这些谎话,分明就是想要将他慕容龙城做刀,用来杀段思平。
只是眨眼之间,慕容龙城便洞悉了悬空大师之语中七七八八的伪处,这悬空根本就是小觑了慕容龙城的心智,以为这样挑拨一下,就能让慕容龙城主动与段思平为敌,但不得不说,段思平进入中原腹地实在有违常理,同时段思平与悬空大师之间的问题,绝不仅仅是一个与大事无关的孩子,还有所谓的暗算能够说得清楚的,至于具体如何,只能且行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