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是能够辅佐出唐玄宗一样的人物,的确是在世诸葛……但却不曾想,原来这背后,还有着这么深的秘辛。
感念及此,赵九重忍不住在心里一叹,他默默记下了七道人的真名张承业,待回到家后,他要好好问问他父亲赵弘殷。
小叫花的抽泣声令人心碎,虽然说话,却已经叫人听不清楚。
中年樵夫道:“你本是这天地间一无名无姓,如同浮萍般的小乞儿,若不是老子路上遇见你倒在树下,你已经死了。老子将你抱到这道观中,七道人救活了你,从此这天地间,才有了你的立足之处!你说,你该不该感激老子,该不该感激七道人!”
赵九重意识到,这中年樵夫对小叫花有些过于凶戾,根本蛮不讲理,但现在看来,这人分明就是挖了个坑,要引小叫花跳进来。
中年樵夫继续道:“七道人乃是宦官,一生都没有机会娶妻生子,连个后人都没有留下,他的血泪都葬在了过往的岁月之中,你说,你应不应该将他当做先祖,做他的后人!”
赵九重微微一叹,原来,这位中年樵夫,是想要给七道人留个后人。
世人最重血脉,宦官已经无法传宗接代,所以常会收下养子、义子,令他们改名换姓,延续自己的姓氏,虽然并非血脉同源,但却有了种延续。
这中年樵夫,便是打着这个主意,要逼小叫花给七道人做后人。
小叫花忙不迭的再次向七道人的遗体磕头叩首,眼泪都已经快流的干了。
中年樵夫道:“你之罪过如此深重,而你又该做七道人之后,冠以张姓,承接他之香火。那孝子贤孙,为他守孝,逢年赠他香烛之事,你都该全都做了。因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你明白么!”
赵九重一直没有打扰,此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真想错了他!纵使你不说这些,他也会如你说的这般去对待老爷爷。”
中年樵夫盯着赵九重,道:“你一个外人,三番五次指手画脚,究竟是何意思!”
赵九重攥着拳头,最终忍了下来。同时走上前去,跪在七道人一侧,哐哐哐叩了三个响头,没说什么,而是站起了身子,瞪了一眼中年樵夫。
中年樵夫这才道:“你这小崽子好好跪在这里反省自身之过!”
说罢,中年樵夫便转身,走出了殿外,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赵九重将小叫花扶起来,用袖子帮他擦着眼泪道:“行了,别哭了,你忘了段皇爷跟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应当顶天立地,不能动不动就哭。其实这个家伙,不是真要怪你,就是想让你给老爷爷当后代子孙,怕你不能接受,所以才逼你……”
小叫花无依无靠,纵使那中年樵夫不说这些,他也乐意做七道人的子孙后代,长这么大,他连个名字都没有,谁也看不起他,有了姓氏、名字,却是一件好事。
赵九重继续安慰了小叫花道:“其实,老爷爷这一生历尽风浪,现在都有百岁了,见了那么多大人物,并没有白走一遭,而且他又是忠臣,一生如此令人敬服,不会没有人记得他。现如今乱世之中,他这样的老者,生存更是困难,如此高龄已经算是长寿,总会有撒手人寰的一天,这件事情并不怪你。现在想想,许是他已经知晓天命,想一个人静静的离世,所以才叫我带着你离去的。”
小叫花虽然还是抽泣,但已经好了许多,道:“谢……谢赵大哥……”
赵九重这才勉强一笑,道:“所以啊,哭过了就行了,你方才对老爷爷磕了那么多头,他在天上都能看见,或许也都不忍心了,你看你脑袋都磕出了一个大包。”
小叫花这才终于感觉到脑门上的疼痛。
赵九重心中叹息,小叫花本身就有伤在身,那毒还未清,一连遭受打击,令人心里觉得害怕,那毒若是爆发出来,可是要将他的命给要了。
所以,他这个从来也不会宽慰人的人,只能硬着头皮的安慰他。
过了许久,小叫花终于好了许多。
那中年樵夫这才又推门而入,手里已经有了一挂白布,一个火盆,背后还吊了一些厚厚的古书。
赵九重看不惯他,也懒得跟中年樵夫争执什么,起身走到了一侧。
中年樵夫将手中的火盆、背后的书扔在地上,道:“自古以来,都有停尸七日之说,这七天,你便在这里陪着七道人,现下没有纸钱,我又不会折,你便将七道人这些平日里看的书烧给他。”
说罢,中年樵夫又道:“站起身来。”
小叫花老老实实的起身。
中年樵夫将手里的白布折了几下,做了个孝帽,挂在了小叫花的头上:“从今往后,你便是张氏后人,这七道人,便是你亲爷爷。你要牢牢记住他的名号,张承业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