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这名禁军便回身,快步跑向了赵弘殷的营帐。
……
赵弘殷趴在地上,听着禁军通传,低声开口道:“且放景将军与鲁国公入营,叫他们二位不要怪罪,弘殷有伤在身,确实无法起身。”
“是!”禁军听了赵弘殷的话,这才转身离开。
景将军其名乃是景延广,今年约有五十岁,比赵弘殷大一点,乃是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虽然与赵弘殷同为都指挥使,但,景延广所掌管的乃是石重贵的近卫军,直接被石重贵统领,比赵弘殷这种从前代接手的禁军要亲近许多。
所以实际上,赵弘殷的级别是不如景延广高的。
而景延广年轻时,曾经跟随过王彦章也就是王铁枪做过梁将,当年黄河岸上与李存勖一干交战,王彦章死了,景延广却负伤逃走,然后被李存勖收编,也就令赵弘殷与景延广之间敌对的关系,变成了同僚的关系。
此人武力很强,石敬瑭起事后,十分重用他,所以如今他能够位极人臣,在这石氏之中,执掌大权。
至于那鲁国公,乃是冯道,今年已经有六十岁左右,一连曾效力过后唐庄宗、明宗、闵帝、末帝,又辗转归入石敬瑭的账下。
待到石敬瑭死了,就托孤给了冯道和景延广两个人,但是,冯道和景延广却违逆了石敬瑭的意思,反而将石重贵捧上了帝座位置,算是在石敬瑭死后,摆了石敬瑭一道。
而两个人作为托孤重臣,可想而知其手握权柄有多大。
事实上冯道此人的风评并不好,因此人跟随过太多帝王,世人都看他不起,倒是赵弘殷很佩服此人,因为冯道处事圆滑,滴水不流,所以才能一直掌权,纵使朝代更迭,他却总能够做大官,而实际上,冯道的为人还是不错的,只是这忠诚方面,却为世人不耻。
只不过,冯道如此厉害,朝中虽有议论此事,也只是背后去说,私底下去说,不会当面说出。
冯道对于这些也心知肚明,但却全当这些话不存在。
赵弘殷微微一叹,他此刻禁军重新编制,缩水过后,仍然掌管了八千禁军,在洛阳附近驻扎了八个军营,将整个洛阳围拢了起来,而洛阳内部的禁军驻扎,也全部是由赵弘殷负责的。
正如赵九重所想的那样,赵弘殷想要打下洛阳,不需要千军万马,这八千禁军就已经足够了,而且,这洛阳附近,有太多的老兵了,都是跟赵弘殷出生入死的,真的能够一呼百应。
所以石重贵比较忌惮他,也是正常的,毕竟当世之中,掌握了兵权的人,总容易生出谋反的心思。
现如今,赵弘殷主动请辞,乃是朝中一件大事,那相当于主动卸下身上的兵刃,将力量交给石重贵,从此变成一个普通人。
所以,石重贵虽然可能收到了眼线的线报,觉得此事似乎有些问题,但这结果,石重贵必然是十分满意的,军权交出来了,正适合将禁军收回到皇权手中。
……
军队被放行之后,便车马进入了军营当中,停在了军营门口临近一点的位置。
赵匡济从马上翻身下来,叫了几名禁军,好生在这里镇守,而后目光便看向了正跪在雪中的赵九重。
具体发生什么事情,赵弘殷怎么思量的,赵匡济自然知之甚深,只是却未曾想赵九重还在这跪着,心中难免觉得心疼。
马车上,一名身材魁梧,穿着武官常服,满是络腮胡的中年人从其中落下。
同时转身,伸手,接引来了一名发丝斑驳的,年岁更大些,留着长须的干瘦之人。
这二人,正是那景延广与鲁国公冯道。
景延广开口道:“鲁国公慢些,这马车有些高。”
冯道笑了笑,道:“我虽年岁大了,却不至于连着马车都跳不下来。”
说着,冯道便小心的从马车上落入了雪中。
景延广哈哈一笑,转头看向了赵匡济,道:“赵小将军这便带我二人,前去见一见赵将军吧,听说他军棍加身,那滋味儿我曾尝过,十分难受。”
赵匡济抱拳道:“景将军、鲁国公请随我来。”
说罢,赵匡济便引着景延广与冯道深入了军营,在二人身后,还跟着四名随行的禁军。
等到了赵弘殷的营帐之外。
景延广与冯道二人,便注意到了在雪中跪着的赵九重。
冯道眉毛一挑,嘴角勾起。
景延广目中也大含了一丝深层的意味,同时道:“想必这位就是一怒之下,在军营中做了错事的二公子了?”
赵匡济笑容略微僵硬,道:“景将军所说不错,此人正是我弟弟。”
冯道点了点头,道:“这孩子生的如此高壮,是块璞玉,赵将军也真是舍得,叫他曝于雪中,恐要伤了根基呐……”
赵九重已经注意到了来人,转头看了过去,微微一愣,那景延广他曾经见过,知晓此人如他父亲赵弘殷一般,也是都指挥使,只是那冯道,他就不认识了。
赵匡济道:“还傻跪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见过景将军与鲁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