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乔芳！可有信心拿下此城？”济尔哈朗端坐在大青马之上，淡笑着看向手下一员将官。</p>
这将官尚未来得及剃发，仍旧是一身明朝将官打扮，乃是金军攻永平之时，投降的明军副将孟乔芳。</p>
皇胖子也是会收拢人心，当即升其为总兵之职，统兵两千，俱为大明降卒。</p>
“有！贝勒爷放心，奴才定然一鼓而下，提赵氏的人头以报主子提携之恩！”胸脯拍的啪啪响，孟乔芳信誓旦旦言道。</p>
这厮想的明白，既做了贰臣，便是再没有回头路，只能为后金效死命，以求得身家性命安稳。</p>
他本是大同一副将，对四海着实不甚了解，但总不至于比八旗大兵还要生猛吧？只要同明军介于伯仲之间，拿下此城大有可为。</p>
“好！孟将军便辛苦一番，领兵攻城，本贝勒在城下为尔助威！</p>
切记，四海乃海上的贼寇，善火器，尤以轰天雷最是可恶，不可大意！”济尔哈朗很是和善，笑咪咪言道。</p>
自入关以来，金军越打人越多，投降的明军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有这般二鬼子效命，八旗大兵自然要歇着，减少本族的伤亡是第一要务。</p>
咚~咚~咚~战鼓敲响，盾牌手在前，弓箭手在后，急矢如浪潮一般泼洒向城楼。更有火炮助阵，炮火轰鸣，城头尘土飞扬。</p>
四海军兵一时被压制得不得探头，只能窝在墙根静静等待。</p>
刘兴祚面前的挡板已然被钉了数十支箭矢，如同刺猬一般密密麻麻，观之不禁让人头皮发凉。</p>
他这一营人马负责北门，其实六百余人防卫一侧的城墙是足够的，多了也施展不开。</p>
别看敌军过万人，一波攻击撑死了能派出千余人。</p>
距城不足三十丈，孟乔芳稳住中军，令旗挥舞，其手下一员千总亲自督军，发了一声喊，步兵蜂拥前冲。</p>
而弓箭手仍旧不停弯弓搭箭，箭矢似浪潮，不停拍打着小小的张家湾城池。</p>
羊还是羊，在狼群的注目下，却是成了斗羊，汉军此刻勇猛的一塌糊涂。</p>
刘兴祚面色赤红，义愤填膺！赵明生则暗暗叹气，怒其不争。</p>
一个本就是其中一员，自然愤恨羞愧。一个是暗自蹉叹，这世界是肿么了？杀起自家人来一点也不含糊！</p>
闻声听势，四海皆是斗战的老手，知敌已至城下，刘兴祚再不迟疑，高声断喝。</p>
“放！”</p>
都是老套路，轰天雷开路。</p>
四海缺兵，唯独不缺钱不缺武备，从来都是用钱砸人，砸死为止！</p>
丢这玩意忒也简单，点燃引信，都不用看的，一个勾手便从城垛扔下。</p>
轰~炸裂声此起彼伏，地皮都在震颤，采实的积雪俱被掀起，城下再无一处安稳之地。</p>
任你伸手再是敏捷，也快不过弹片。</p>
一时间城下惨叫声连片，死伤惨重。</p>
那千总咬牙死撑，这可不是给大明当差，跑了也没甚大的罪过，身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呢？转身便是个死，只有攻上城头才能有一线生机。</p>
率领一众亲兵接连砍数名欲要逃遁的军兵，止住溃败之事，便嘶吼着上阵杀敌！</p>
亲兵皆着重甲，一手持刀，一手抓住扶梯向上攀爬！</p>
“砸！”</p>
四海军兵并未起身，随着刘兴祚一声令下，又是一波瓷罐丢下，此番却不是轰天雷，而是火油罐，四海称之为“酱料”。</p>
瓷瓶壁薄，落地即碎，有火把从城头顺势丢下。</p>
火苗随即窜起，在城下连成一线，须臾之间便有无数人中招。</p>
火炙之疼痛尤甚普通的刀砍斧劈数倍，一丁点的油火溅身亦是疼痛难忍。</p>
尤其在冬季，军兵皆内穿棉衣，火易燃而难灭，那铠甲也是打结处甚多，穿不容易，脱掉更是不易。火焰只要沾身，十有八九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烧死。</p>
这就惨烈的不行，嘶吼惨叫之声撕心裂肺。</p>
“放！”</p>
轰~轰~轰~六门小口径臼炮接连咆哮，直瞄炮四海不曾携带，太过巨大，但臼炮却是不缺。</p>
瞄准的不是城下之人，而是稍远处的弓箭手！</p>
射不到金军炮阵，还打不到你等弓箭之人么？五十丈距离以内皆是其打击范围！</p>
葡萄弹打密集阵，那就是屠戮，死伤以方圆计。</p>
“射击！”</p>
觑到弓箭手慌乱的空隙，城头的火枪兵突施辣手，铅弹如雨般砸下。</p>
那千总犹在挥刀指挥登城，一颗铅弹正中鼻梁，呵呵几声，嘴角流血，倒地身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