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书原本是不打算说的,但是最近一月,他看着这一场两国战局,心里那个想法不受控制的冒出来,越想越心惊。
墨离衍到现在……
也没有任何动作。
甚至白国是一路退败的。
凭借着墨离衍的手段,绝不可能是这样。
墨离衍究竟要做什么?!
谢锦书最终得到了一个极其大胆荒谬却又无限接近真相的结论。
——墨离衍要把这唾手可得的江山送给泠白。
谢锦书虽然无数次想搞死墨离衍,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一点。
墨离衍是他此生,
难得的对手。
如果因为儿女私情,就因为儿女私情!放弃江山……放弃一切。
谢锦书感觉不值得。
而这个时候,
唯一能阻止墨离衍这个行为的,只有泠白。
也只能是泠白。
而且……
谢锦书站在原地,长睫遮住了幽暗的眸色,神情半遮半掩在阴影中,是看不透的清贵危险。
等染白来到初夏的京城,已经是深夜了。
但是她并没有什么心思等待,一路向皇宫。
无声无息的掠过守卫森严的宫道,最终去了新帝的寝宫中。
寝宫中没有点灯,任何的光也没有,昏暗的寂寥,同样没有任何声音,死一般的安静。
这偌大的低奢的寝宫,显得无比空旷而冷清。
她刚刚进去,
人还没见到,先是闻到了浓郁的酒味。
烈酒的气味在空气中氤氲着。
染白挑眉。
这么浓?
墨离衍这是喝了多少啊。
她一身红衣似火,往里走去,锦靴一步步踩在黑曜石地面上。
几缕月光平铺进来,冷白的月色洒落细碎清寂,延伸成月光铺就的路。
直到看见了那一抹颀长孤挺的身影,新帝随意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靠着墙。
只穿着一件黑色冰稠衣裳,还是松松散散的,衣冠不整,领口歪斜,露出了半截冷硬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冷白的肌肤,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出那个白字的烙印,平添几分又冷又欲的感觉,三千墨发没有束上,披散在身后,更衬着白皙肤色,是颓废又凌乱的美感。
他一只长腿伸展在那,笔直的很,另一只长腿微微屈起,手臂就随性搭在了膝盖上,修长白皙的手上拿着酒盏,摇摇晃晃的,微微仰着颈线,闭着眼睛,那睫毛长的过分,在细微地颤,侧颜俊美。
虽然如此,但他那一身冷漠逼人的矜贵气却半分也没有消失,即使是喝醉了,也依旧孤高不容**的很。
染白停在了新帝面前,垂眸阴晴不定的看着他,眸色幽深。
她一直听说在墨离衍继位之后是如何整顿朝堂如何肃清外敌,又是怎么样的铁血果断,是一代明君。
结果这个在传言中高高在上,冷酷骄矜的年轻的王,在私底下竟然一个人深夜饮酒颓废的醉成这样?
这还是墨离衍吗?
染白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
少女公主神情隐没在阴影当中,看不出来情绪,她抿了下唇,很冷静的盯着墨离衍,最后不太自在的抬腿踹了一脚一直没反应的新帝,冷硬道:“死了吗?”
她的语气平直而冷漠,“没死就起来。”
染白感觉自己已经很清楚的跟墨离衍叙述明白了,但是他还是一点动作都没有。
就在她眸光愈发沉冷的时候,
“别闹。”年轻的王稍微动了下指尖,仰眸闭着眼睛,嗓音低迷沙哑的开口,朦胧吐出了两个字。
在浓烈酒意中,他似乎又闻到了那样干净的蔷薇花香,很淡,不易察觉,却镌刻在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