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了,滚下去。”将军咬牙切齿,如果言语能够杀人,染白大概早已经在对方唇齿咬字间死过无数次了。
染白倒也不恼,态度平静闲散,恰是京城天子,万人之上风流无双,“这是孤教你的第一个道理,记住了。”
“我要忘了呢?”那人冷笑,眉眼青涩桀骜,满满都是冷冷的厌恶,尖锐的扎人。
“你敢忘?”染白逼近她,近在咫尺,单听她笑道:“那就打到记住为止。”
那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给我上这一课?”将军听着那样的话,眯起眸子,嗓音暧昧挑衅:“哦不对,是大人,让我受益终生。”
“行。”染白轻晒:“不客气。”
她敢说,这人真敢应。
将军眉心一跳,如果她有一天死了,那一定是被这人气死的。
“大人要在我身上压到什么时候?”她倾身逼近,高挺鼻梁几乎抵上染白,嗓音刻意的拖拽停顿,耐人寻味。
帝王最受不了这种话,总觉得恶心,直起身来,冷冷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
“簪子不拿了吗?”染白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梨花木簪,放在唇边轻吹了口气。
“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值得孤来抢。”对方语气冷漠:““这个簪子你还是自己留着,毕竟,也只能睹物思人了。”
“大人真自信。”将军笑着说,眼中晦暗难明。
“我明日会带顾惊羡离开这里,你若想争,放马过来。”染白没看她一眼,扔下这一句话就往营帐外走去,在掀开帘子的时候,身形顿了一下,帝王侧过身来,“孤随时恭候。”
“你千万要小心。”染白静静看着帝王离开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单听这句话完全是再正常不过的家人远行前的叮嘱,可这样的话谁说出来都好,唯独不可能从染白口中说出来,毕竟以她们两个要死要活的关系,不盼着对方死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真心祝福。
那人没有回答她的这句话,径直走远,再看不到身影。
将军一个人在营帐中,修长手指支着漂亮额角,长腿嚣张交叠,一切再度恢复到寂静无声,她看着铜镜中映照出的模模糊糊的轮廓,忽然很想笑,也不知为什么笑,那双狭长的眸深不见底,隐约有决绝的狠厉。
…
翌日,
雪没有停,还在下。
天色灰蒙蒙的,大雾四起,雪花缭绕,看不到光。
染白决定了要带顾惊羡走,绝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冲动为之,他们骑着两匹马走的光明正大,一路上也没有一个士兵阻拦,风平浪静到诡异,不知是不是将军提前打过招呼,无人过问。
染白没让顾惊羡去跟对方告别,顾惊羡也没有去。
告别是见了面无话可说,不如以信相见。
离开东崚军营后,是延绵万里的日月山河,山峰重峦叠嶂,高耸入云,青山白雪相映衬,天地辽阔并非一目可揽。
北风呼啸着卷起漫天大雪。
骏马奔腾而过,在厚重的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马蹄印。
“大人想去哪?”顾惊羡蓝袍墨发,眉目一如既往的清冷,声音在风雪中多了几分模糊的低沉,淡静悦耳。
“你想去哪。”那人红衣揽尽风雪,在茫茫天地间灼灼其目终生难忘,不答反问。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顾惊羡平静道:“大人在哪,我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