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种死气沉沉的鬼楼,基本属于人连幻觉都没时间产生的地方。
几个纸人走在过道,贴着眼睛鼻子,举止模仿人类,在约束鬼的行为,一个老太婆嗑着瓜子将那些想抓住自己的纸人踹走,一个小朋友抱着皮球在和纸人玩耍,一个娘炮贴心地在给纸人涂红指甲。
总之,过年的冰棺堂,比殡仪馆什么地方都热闹。
这些埋在西山公墓的鬼得到家人烧来的供奉,各个财大气粗,还有聚众赌博的,秦昆嘴角抽搐,觉得这些年他们的日子越来越滋润了。
“秦师傅好……”
“秦师傅来啦?”
“好久不见啊秦师傅……最近忙什么呢?”
“秦师傅,吃点东西吗?”
一些秦昆以前帮忙入殓的死鬼,腆着脸在和秦昆打招呼,秦昆一一回应,惹得一些新面孔惊奇不已,纷纷打听这个年轻人是何方神圣。
土娃在缝尸间缝合着一具尸体,看样子是跳楼死的,骨骼塌陷导致面孔扭曲,不得不从脖子下面割开口子,塞入填充物。
听到有脚步声,韩垚回头,发现是秦昆来了。
“昆哥?还有酒菜……稀客啊……”
韩垚咧着嘴,憨厚一笑,填充胶塞入死者体内,面孔终于能看了。
“大过年的,知道你值夜就过来看看。最近辛苦吗?”
秦昆走入消毒间,在香炉上点了三根香,一边吃着凉菜,一边和土娃聊了起来。
“还行,王馆长带了两个弟子出来,帮了不少忙。老曲死后,他有些心灰意冷了,向上面推荐我负责殡仪馆工作。”
曲大爷的死,一直是王馆长的心病。老王今年马60,老伙计死了,年前给儿子王亚洲办婚礼也没叫生死道上的人,退意明显,也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了。
“两位新来的酆都门客?在哪?”
“小周,小郭,过来一下。见见秦地师。”
旁边的缝尸间,两个小伙子走了出来。
面孔非常年轻,生涩之余,甚至还有些怂蛋。
“黄泉天府下九重,九山九江天下同……临江,周不易。”
“黄泉天府下九重,九山九江天下同……临江,郭不同。”
不到二十岁,穿着和殡仪馆雇来的学徒一样,二人卸了手套,手掌叩成鬼头形,向秦昆行礼。
周不易长着两个大眼睛,看起来比郭不同年轻些,咧嘴笑道:“秦爷吗?我听师父提过你好多次呢……”
郭不同用力点点头:“我也听过。师父说你是咱殡仪馆的靠山。”
秦爷?
这称呼也太江湖了。
秦昆无奈一笑:“老王这是要把你们打发给我啊?好了,以后有不长眼的惹到你们,我给你们撑腰便是。”
二人一喜,有这句承诺就足够了。
土娃开口道:“酆都门客分武门客和文门客,周不易是王馆长亲传,为文门客。郭不同走的是曲大爷的路子,也就是武门客,王馆长让你没事指点指点郭不同。”
当时杨慎把这一招传给曲承阳,也是给武门客多增一分自保之力,既然有传承在,秦昆便不会敝帚自珍,点了点头。
“行,看小郭的身板也不错,我不是什么好老师,但我会的,也不会藏着掖着。”
周不易一喜,肘了肘伙伴,郭不同挠头笑了笑:“谢谢秦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