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才完成加冕的安苏新王笔直地站在墙垛后面,他以双手拄着国王之剑,一身描绘着复杂金色花纹的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蓝底金纹的王室披风在身后微微摆动,而国王的金冠仍然戴在他头顶,沉重庄严。
这是在任何场合下都格外醒目的着装,从实用意义上来讲,穿着这样一身鲜亮的甲胄出现在战场上只能让自己很快变成敌人的目标,但在这里,只有足够醒目,守城的将士才能看得清楚国王在什么位置,才能维持士气高昂。
不管是新王加冕,还是援军情报,亦或者骑士团对各个贵族的强力控制,所有这些手段所带来的斗志和团结力量都是暂时的,这是一座被围困的孤城,而外面的敌人无穷无尽,再坚韧的钢铁意志在这种困守局面下都会被不断消耗,因此国王必须站在城墙上,好尽可能地将这“暂时”延长的久一些。
一阵风声响起,柏德文?法兰克林驾驭着飞行术降落在威尔士?摩恩身边:“陛下,西段城墙的护盾已经重新充能,墙体正在自我修复,防线暂时稳定了。”
威尔士轻轻点头:“伤亡情况怎么样?”
“三百二十名士兵受伤,二十七人当场死亡,但神官团及时赶到,伤亡没有进一步扩大。”
“西墙壁垒呢?”
“仍然完好,护盾挡住了最强力的一击。”
所谓西墙壁垒,指的就是包括西段向前延伸的一部分主城墙在内,再加上整个西侧“卫堡”所形成的防御结构,与之对应的则是东墙壁垒。这两座壁垒结构,是圣苏尼尔面对来自圣灵平原的攻击时最大的倚仗。
威尔士微微松了口气,目光从平原方向收回:“保持这种局势,我们就能守下来。”
“但我们会在第五天或者第六天的时候耗光法师塔的能量,大护盾也会濒临极限,到那之后,就只能用人命来抗了。”
“七百年前,我们的先祖就是用人命把这个地方打下来的,现在用人命去守,也没什么不对的。”
柏德文公爵的目光在威尔士脸上停留了很久,终于轻声说道:“陛下,几乎所有人都没能真正看清您。”
威尔士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说道:“其实他们的判断本来没错。”
两秒钟的沉默之后,柏德文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接着说道:“陛下,如果一切如愿,那么七天后高文?塞西尔公爵的大军便会抵达。无论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支大军都具备杀穿这些怪物的力量,具备平息这场灾难的能力。”
“我知道。”
“……那么,看来这也在您计划中了。”
城墙上一时间陷入了无言的沉默,只有远处的喊杀和空气中掠过的呼啸爆鸣声此起彼伏,整整数分钟后,柏德文公爵的声音才打破这份沉默:“陛下,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如果援军没有在七天后赶到,您做好准备了么?”
“当然,”威尔士平静地说道,“我姓摩恩。”
“那么,法兰克林与您同在。”
……
“校准者”光束所形成的炫目光流渐渐消散,唯有空气中残存一道扭曲的轨迹显示着之前那可怕洪流曾经存在过,河岸上那些可能威胁到装甲货舰的晶簇集群被消灭之后,整支舰队重新开始加速,飞快地向着戈尔贡河北岸继续前进。
开拓者号上,一只体型巨大的装甲狮鹫平稳降落在宽阔的甲板上,一位女性狮鹫骑士翻身跃下坐骑,将自己的伙伴交给接应的士兵之后,女骑士迈步走向不远处的舰桥。
数分钟后,琥珀来到高文身旁:
“狮鹫骑士观察到北方很远的地方有大规模交战的迹象,位于戈尔贡河西岸,似乎是有人在组织封锁河岸,抵御晶簇渡河——从魔力反应判断,封锁河岸的一方并没有落入劣势。”
“看来王都那边并没有完全瘫痪……至少他们还有余力封锁戈尔贡河的一部分河岸,防止污染扩散,”高文微微点头,颇感欣慰地说道,“应该是法兰克林公爵的西境军团到了——西境军团的战斗力比不过东境和北境,但至少也是护国军团之一,封锁一条河岸还是能办到的。”
琥珀也跟着点了点头:“这样一来,就暂时不用太担心污染过河的问题了,而且我们也能更早点和北边……”
她话刚说到一半,便看到一名军情局干员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那干员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手中还紧紧握着一纸刚刚抄录来的情报。
琥珀接过那份情报,匆匆扫了一眼,便带着惊讶将其递给了高文:
“两个重大情报。
“第一,可能是因为舰队正在接近北边完好的中继站,我们刚刚恢复了和圣苏尼尔联络站的通讯,信号虽不稳定,但已经能勉强联络。
“第二,威尔士?摩恩加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