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湖畔很出名,那块小自在山也很出名,是天都诸多的观景点之一,很多修行者都会前来观摩,尤其是那块湖中心的小山,其实就只是一座不大的悬浮石块,被锁链固在湖心。
来的很多都是剑修。
因为那座自在山上,有一行字。
“徐藏到此一游。”
徐藏年轻时候留下来的。
这也是他当初遭人唾骂的一个原因,在自在山刻字的事情,被人拎出来,打上了破坏古物的标签,给徐藏罪加一等。
“其实这事情,徐藏跟我说过。”裴烦低声说道:“当初自在湖有人跟他打赌,站在湖泊,隔着一里地,能用剑气刻上字,便算是他赢了。”
宁奕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他挠了挠头,好奇道:“谁跟徐藏打的赌?”
“自在湖是天都的景观,天都所有的景观都是归皇族所有......有权在自在山上刻字的,自然是皇族的人。”丫头叹了口气,道:“据说赌了十个耳光,脸被徐藏打肿了,气得要把那块石头沉到湖里。”
宁奕啧啧感慨,道:“皇族的人,脸都被打肿了,真是罕见啊......出了这种事情,刻字的石头还能立在这里?”
“还没来得及沉......”丫头面色有些复杂,幽幽说道:“第二天皇帝来自在湖畔,看到了这块石头,也听到了这件事情,夸了一句徐藏的字写的不错。”
宁奕望着那块石头,没有想到,这块湖心石头......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那么很显然,该换到徐藏来沉这块石头了。”宁奕笑了笑,道:“他好像一直不喜欢皇帝。”
丫头手指指了指四周的修行者,远方人潮里,有人拔出腰间长剑,远远隔湖递出一剑,剑气划过湖水,切斩水汽,划过数丈,最终消弭,像是打了一个水漂。
宁奕挑了挑眉。
这些人,在试着刻字。
“那天之后,自在湖就封湖了,不准修行者踏湖,也不准备接近那块石头,破旧的渔船,就搁浅在湖边。而这些年来,到湖边试剑的,没有一个成功。”丫头蹲在宁奕身旁,道:“很多想要比肩,或者觉得自己能够超越徐藏的剑修,都来过自在湖,试着递出一剑,看看能不能留下一行字。”
宁奕笑了:“他们一定觉得很挫败。”
丫头顿了顿,指了指石头,道:“喏,崭新如初,十年如此,年年如此。”
宁奕神情认真,夸赞道:“怪不得这厮被这么多人吹捧啊......这是硬实力,当时他是什么境界?”
丫头古怪说道:“后境。”
抱着羌山长气的宁奕,缓慢站起身子。
他将长气立在地面,一只手按在腰间的细雪剑柄之上。
“我曾在无人之时来过一次自在湖......”宁奕轻声说道:“那时候,剑心未开,递出一剑,惊为天人。”
拜访白鹿洞书院的时候,丫头已经听琴君隐约提到了这件事情。
她看着宁奕,欲言又止。
“你不会是想......”丫头瞥见了宁奕单手按住剑柄的动作。
“是的。”宁奕神情如常,平静说道:“我想试一试。”
自在湖畔。
一抹光华,从宁奕腰间暴涨开来。
星辉,剑意,神性。
就像是上一次来到这里时候一样,宁奕觉得恍惚之间,有一道指引。
他再度劈出了那一剑!
两拨湖水,轰然炸开,剑气如潜伏水底的游龙。
湖畔有人响起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递出这一剑的宁奕。
“砰”的一声。
滔天水汽,溅炸开来。
湖心像是镜像一般模糊,水汽落定之后,那块石头摇晃剧烈,缓慢归于平静。
宁奕眯起双眼,盯着湖心的自在石。
那块石头完好如初......徐藏的字迹未有丝毫动摇,石面同样如此。
自在湖,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拿着看怪物一样的神情看着宁奕。
这一剑,竟然都没能留下痕迹?
裴烦站起身子,低声咳嗽,道:“哥,你不用觉得丢人......”
“徐藏偷偷告诉我,后来他想把这块石头沉下去,于是特地在深更半夜来试了第二次,结果失败了。应该是皇帝在那块石头上设了一个小的禁制。”丫头压低声音,以神念悄悄传音道:“徐藏说到这的时候,骂皇帝是老阴——”
话音戛然而止。
湖心的那块石头,四周忽然凭空裂开了一道纹路。
咔嚓的第二声。
湖底的玄铁锁链,符箓浮现而出,镇压湖水之用,此刻在无人看见的水底,被剑气斩断,支离破碎。
在那一剑递出的第十个呼吸。
悬在自在湖上的那块石头,裂为两半,咕咚一声,向下坠沉。
彻底淹没。
裴烦目瞪口呆。
宁奕轻声说道:“我想试一试,帮他沉了这块石头。”
他皱起眉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细雪,喃喃道:“确实很难,用了我九成的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