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肩头落下的枯叶,还没有及地。
龙凰的速度,快得就像是一道黑色闪电,只不过隐蔽而又安静,寻常人的肉眼都难以捕捉。
在北境修行的时候,袁淳先生对她的教导,和对苦策的截然不同。
袁淳先生教她屏气,敛神,提速,攥剑,出鞘。
教苦策静坐,静坐,还是静坐。
先生想要让她成为世上一等一的“刺客”。
而苦策,更像是一座风雨不动的“小山头”。
风雨不动安如山。
在那条小巷里,苦策的确当了那座遮挡风雨的山。
龙凰咬紧牙关,她的身旁狂风呼啸,被一缕剑意劈得破碎,街巷被她抛在眼后,越来越近……春风茶舍她跟着老师去过一次,茶舍有着堂堂正正的入口,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后路,连接着春风茶舍巨大的后院,府邸。
她的速度骤然降低,双手按在一面石壁上,整个人轻柔飞起,双脚没有踩在院墙上,就像是一只轻盈的黑鸟,赶在黎明来临的一线潮前,落入了春风茶舍后院府邸的阴影之下。
龙凰屏住呼吸。
她站在茶舍府邸的墙下,阴影将她罩住,她缓缓抬起头来,穹顶的阳光像是一线潮水缓慢推进,最终被高墙挡住。
这堵高墙的背后,她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音。
甲士在巡守。
执法司的“乌合之众”,并不被龙凰放在眼里,她的“敛息”术法已经修至大成,即便是专门修行神魂,神念极其敏锐的大修行者,也难以察觉到她的存在。
踏入春风茶舍府邸,这一切比自己想象中要来得顺利。
龙凰的剑气封锁着伤势,她并没有急着走出阴影,而是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把自己的思路捋清楚。
找到太子……把老师的事情告诉太子……
不……不对。
龙凰皱起眉头。
钥匙的事情,绝不可以告诉其他人……老师曾经对自己说过这番话,老师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天都城内,除了自己以外,不可以相信任何一人。
谁也不可以信任……能凭借的……就只有自己。
龙凰眯起双眼,她揉了揉眉心,弯腰躬身,踩着碎步贴墙掠行。
春风茶舍的府邸内一片清净。
她跟随先生来过一次春风茶舍,去的就是先生藏茶的地方,这一次轻车熟路,茶舍府邸里,有着数十个空荡的屋室,有些住了幕僚,有些则是堆放杂物,龙凰掠行在府邸屋檐下的黑暗之中,走得谨慎而又小心,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她推开老师藏茶的屋门,轻轻合上。
“南花茶……”
黑裙女子的神情有些疲倦,她看着两大排的木架,一罐又一罐的茶叶就立在木架之上,每一罐茶叶上都贴着泛黄的符箓,上面写着名称……袁淳先生收集了天南海北各种珍稀的茶种。
龙凰的神念一扫而过。
两大排全都扫过。
“没有?”
她抿起嘴唇。
龙凰目光望向室内的另外一处,微微蹙起眉头……那里是老师静坐喝茶和修行的地方,地上立着一个蒲团,神念扫到这里,竟然被屏蔽不得入内。
面色苍白的黑袍女子,缓慢来到了蒲团下,她轻轻挪开蒲团,拿着手指关节叩击着木板。
茶舍的地板,有些发出了沉闷厚实的回响。
有一块则是清脆而又空荡。
龙凰跪坐在地,轻轻掰开了那块木板……在木板之下,是一片隐蔽而又逼仄的黑暗空间。
里面有一小罐茶叶。
“南花……”
袁淳先生最信任的弟子,坐在茶室内,幽暗无光。
她从茶罐底下取出了一张褶皱的黄纸。
袁淳先生年轻时候的字迹。
“余打谱三十有一之年,登堂入室,略有所成,自诩资质尚可,已算中上,未曾想,于南疆遇上一位真正的天才。”
“那人从南疆走出,未见棋盘,不通棋艺,简单阐述一二,便可落子对弈。”
“第一局,大胜。”
“第二局,惨胜。”
“第三局已是残局,未分胜负,但实际上胜负已分……此人的推演之术,是世上一等,只可惜无心为我大隋所用,是祸非福,断不可留。”
“临别之前,他赠我一茶,算是报答我授棋之恩。”
“茶名,南花。”
(今日状态实在有些差了,写了好几个小时,删删改改,只有一章。明日白日会补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