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目前似乎还无法得知。
宁奕看着黑槿,淡然道:“我如何来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缓慢提起细雪,一只手攥拢剑柄,另外一只手握住剑鞘,将其缓慢横在面前。
准备拔剑。
但仍然未拔。
他的目光钉在黑槿的身上,想要从那位妖族女子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妖族天下的执剑者,本命真身是什么,那把剑在哪里?
黑袍纷飞。
黑槿一只手缓慢下压,她面前的风雪被撕裂破开,发出极其锋锐的鸣叫,半边漆黑大袍被卷的向上捋起,露出雪白的小臂,五根纤细手指按在了她的腰间,然后便是连绵的剑气撞击声音,一柄柔软的,缠绕在宽大黑袍内,纤细腰身上的长剑,如鞭一般被她缓缓抽了出来,在风雪之中斜指地面,漆黑剑身,缓慢覆盖了一层霜色。
宁奕笑了笑,“好剑。”
黑槿皱起眉头,听出了这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中,另外一层戏谑意味。
她忽然前踏一步。
剑气自上而下的劈砍而出,势头极其壮烈,而且绝无阴柔,完全不像是一个女子,更像是某位镇守穹顶天门之上的巨灵神,怒发冲冠。
这一步踩踏而出,大雪纷纷扬扬炸开,两人之间,相隔数十丈,地面掀翻犹如龙脊,波动翻滚,潮水炸裂。
宁奕脚步不动不摇,神情平静,双手缓慢发力。
“锵”的一声。
细雪剑柄被他拔除寸余,寒光乍现。
宁奕漆黑的眼眸里,炸开一缕雪白银光。
拔剑。
出鞘。
宁奕踩在翻滚的地面雪潮之上,高高跃起。
养剑千日,用剑一时。
黑槿抬起头来,在宁奕跳起来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头便浮现出一抹强烈的不祥征兆,她的目光险些追不上那个男人的速度。
最终目光定格在空中。
那个迎着漫天大雪跃起的年轻黑袍男人,双手攥拢长剑,掌心按着剑鞘,刹那与剑身分离,炽烈的摩擦,在剑器出鞘的那一刻,掠出了一线长光。
轰轰烈烈的大雪与他迎面撞在一起!
宁奕的眼神平静而又炽热。
他已经太久没有出剑了。
养剑器,养剑心。
他攥住“细雪”,要等待一个值得自己出剑的对手。
巫九不配,西妖域棋盘上的那些棋子也不配。
现在他等到了。
与自己站在命运棋盘对立面的那个“宿敌”。
……
……
大雪沸乱。
黑槿嘴唇干枯,猛地抬起一只手,两根手指并拢,在自己面前头顶,速度极快的横切一刀,于是漫天大雪被“离字卷”撕裂。
但已经晚了。
下一刹那。
宁奕的声音轰然坠落。
“砸剑!”
那个高高跃起的黑袍身影,两旁大雪潮水被离字卷撕裂,然后展露出了那副犹如天神下凡的凶悍姿态,双手抬起,高举古剑,脑后剑光一线连绵,宛若龙蛇一般,伴随着“砸落”的姿态——
斩切而下。
拎拽着红樱小妮子,扑腾出数十丈外,本以为自己“相对安全”了的红雀,被迸发的剑气扫中荡开,在空中翻滚打转。
它艰难对抗着汹涌澎湃的剑气余波。
然后怔怔看着眼前的景象。
两排歪歪斜斜的“豆腐块”楼屋,在剑气坠落之时,被连根拔起,轰然破碎,方圆半里的大雪,都被剑气卷起。
红雀看着那道炽烈光华之中,高高跃起的“年轻身影”。
它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那个熟人。
那个年轻的姓徐的剑修,当年也在自己面前,递出过这样的一剑,蔑视生死,砸碎规矩,桀骜不驯。
而如今的宁奕,如今的这一剑。
就算是年轻时候的徐藏,也未必能施展出吧?
摧枯拉朽的击碎一切。
这一剑,与徐藏的剑意完全不同,徐藏的剑是杀戮,是狠厉,是果断。
宁奕的剑,是光明,是浩荡,是势不可挡。
世人都说宁奕是徐藏的影子。
但如今递出“砸剑”的宁奕,浑身上下,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