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姓的篝火晚宴。
青铜台上,一片骤雪。
金色的流光在这片大地的上空驰骋,金翅大鹏鸟的杀念肆意纵横,雪鹫一族对于反抗者的镇压仍在血腥暴力的继续,然而这场“战争”的持续时间注定不会太长,因为场面已经开始向着突袭者倾倒……东妖域的秘术,打得七位王旗的修行者措手不及,有资格来母河这次盛会的,大部分都是“养尊处优”的草原权贵。
他们的实力其实很强,但很少有亲自去天神高原西方边陲,与妖族征战厮杀的经验。
于是雪鹫王请来的这份外力,轻易就打破了草原长久以来的平衡。
自古以来,无论草原内乱成什么样子,从未有人像“雪煞”这般,请求与大隋或者妖族大势力的帮助。
这等同于是将一整片草原,拱手让给别人。
而青铜台上。
七位草原王,神情皆是无比愤怒。
那片金色翎羽的威压,越来越强大。
东妖域的涅槃妖圣,金翅大鹏族的大长老白长灯!
世间的涅槃就那么几位,草原长期与南北拉锯,对于两座天下的大能,妖圣,基本的情报,都了如指掌。
悬在青铜台上的金色翎羽,绽放出一缕又一缕的璀璨光华。
白狼王的神情有些绝望。
妖圣级别的大能亲自出手。
他距离那个境界差得太远,甚至连涅槃的门槛都看不到……
一缕光火,照亮草原穹顶的漆黑。
阴云压得极低。
雪煞抬起头来,他的面容满是狰狞,眼里被那一缕火光填满。
他抬起双臂,无数狂风在身前身后缭绕,席卷。
雪鹫王俯视着面前不远处的七位草原王。
充满威压的声音,从他喉咙之中喝出——
“参见妖圣,还不跪拜?”
白狼王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因为那一缕火光出现之后,他的膝盖已经不受控制的弯曲,妖圣的力量撕破了草原的阵法,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头一遭。
他望向小元山。
无数金色的大鹏鸟,从穹顶奇点破壁而出,蜂拥而去,将“小元山”层层包围,符圣的身影被淹没在金色狂潮之中。
小元山阵法激发而出,一片又一片的鳞甲破土而出,在山体周遭雾气之中来回掠行,阵列围绕,只可惜并不能挡住无穷无尽的攻势。
远远看去,小元山亦是一片惨烈,大鹏鸟义无反顾赴死,身躯爆碎之后,金色的血色凝而不散,将整座山体染红。
这场战斗的胜负,在奇袭发动的刹那……已经没了悬念。
白狼王的心中,只有一个困惑。
这些东妖域的妖修,根本就不畏惧死亡……这是为什么?
已经来不及让他更多的去思考。
穹顶上方,火光嗤然大作,一道燃烧着金灿火焰的身影从虚空之中踏步而来,单掌压下,整座青铜台顷刻之间倾塌下来,七位草原王的身子都被这股威压砸中。
白长灯遥遥一弹指。
“砰”的一声。
那座小元山的护山阵法就此碎开。
金色大鹏鸟掠入了山中。
坐在山顶的轮椅老人,神情平静,无所畏惧。
符圣的袖袍无风自摇,他看着满天的金色浪潮,这一劫避不开,逃不掉……东妖域的涅槃妖圣出手了,自己的小元山阵法,自然扛不住妖圣的力量。
接下来迎接自己的,是生是死,他并不在意。
符圣的双手搭在轮椅上,他的面前,山顶之上,一块又一块的山石拔地而出,护山大阵破开之后,仍然有着无穷无尽细碎的法阵升腾而起。
符圣的双手微微颤抖,从袖袍里取出一封书信,那是大先知从雪鹫部落给自己寄来的信谏,也是唯一的遗物。
他轻轻念着已故大先知的名字,笑道:“古陵……你说得没错,雪煞身有反骨,不该赐予他那么多的权力,但没有雪煞,还有会下一个与东妖域勾结的草原王。”
“我们在中立的立场上停留了太久,是时候该做出抉择了……”符圣抬起头来,他的手中,那封书信,缓缓燃烧,无形的火焰在老人的衣袍之中溢散,整座小元山,都在随之燃烧,每一座阵法,每一张符箓,每一缕空气,都在沸腾。
“师尊,你传授我符箓阵法之道,大恩没齿难忘。”老人微微闭上眼,他轻轻道:“白狼王庭的符圣传承,一代又一代,恐怕今日要断绝在我这里了。”
先知一脉,已经断了。
万幸的是,他已经将小元山的秘纹,尽数传授给那个叫“宁奕”的人族剑修。
这么多年,小元山的符圣,一位接着一位,镇守白狼王庭,加固西方边陲,守御草原阵法,他们的符箓之道,都是在山门留下的篆刻之中学来。
他们的老师,都是“元”。
而可惜的是,没有人见过“元”的面容,没有人知道老师的模样。
乌尔勒是草原上的天神,八大姓的开创者。
元则更像是这片草原的守护者,以自身的传承,默默守护着草原的安危。
“有些遗憾啊。”
符圣笑了笑。
他也不例外,传道受业解惑,却从未目睹过恩师的模样。
小元山的阵法,符箓,在这一刻,沸腾燃烧,第一张符箓的符纸剧烈炸开,空气之中的震荡蔓延开来,接着便是无数符箓和阵法的连环爆炸。
白狼王面色苍白看着远方的小元山,淹没在一片火潮之中,漆黑的蘑菇云朵激荡升起,缓缓荡散。
而远远弹出一根手指的“白长灯”,只是瞥了一眼小元山,便再无多余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