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王的脑海里一片震荡,他喘着粗气,只是笑了笑,却没有继续去激怒雪煞,双手缩在袖袍内,默默积蓄着力量。
就在不远处的那位妖圣,对这里造成了太大的压制。
雪煞缓缓站起身子,他抬起手来,远方七道流光,倏忽掠来。
七面王旗。
白狼,金鹿,黑狮,银熊,云豹,青蟒,火狐……
唯独没有“雪鹫”。
雪煞的神情难看至极,那面“雪鹫王旗”,还在宁奕的手上。
该死的。
那个人族剑修,逃到哪里了?如此之久都没有回应……东妖域的小白帝出手,竟然都无法奈何他?
宁奕炼化“雪鹫王旗”的那一刻,历历在目,至今回想起来,仍然让雪煞心境一阵动摇,那个人类,竟然在短短数个呼吸,就让王旗生出了臣服之意。
草原上的“大君传说”,会在一个人类的身上上演?
他不相信!
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雪煞看着七面围绕自己旋转的王旗,他居高俯视,那七位草原王,原本与自己在青铜台上平起平坐,此刻都要低他一头。
“若是你们愿意跪下,接受金翅大鹏鸟血液的浇灌,那么这王旗……便重新赠还你们。”雪煞笑了笑,他虽然不能炼化其他王旗,但他如今握住了草原上的秩序。
此刻,他便是草原上的“新王”!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几位草原王,眼神一片猩红,他们死死盯着雪煞,体内的血脉被死死压制。
雪煞摇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若是不愿意,那么我大可以……”
声音忽然停顿。
雪煞皱起眉头。
他似乎听到了隐约之间,空气的爆破声音。
这是一道古怪的,有些异常的声音。
这里厮杀冲霄,刀剑相撞,而这道声音,比起弩箭来得更迅猛,就像是……一枚炮弹。
这就是一枚“炮弹”。
两道长虹撞在一起,披着一袭水袖的元,单手按在白长灯的眉心,无数神性燃烧,白长灯的面容一片枯败,金刚钵的火光疯狂摇曳,几近熄灭,无数涅槃道火和寿元都在此刻沸腾燃烧,两人一前一后,接连撞过草原大地,宛若一道彗星。
雪煞神情错愕,望着那道由远至近,掀翻无数草屑的流光,等到他看清这一切发生的景象之后,整个人面色一片苍白。
接着便是极轻的“倏忽”一声。
单手按住白长灯面颊的“元”,轻轻弹指,那枚从宁奕身上发现的“雪鹫王旗”,便化为一缕流光飞出,瞬息便掠到雪煞面前。
“噗”的一声。
雪煞低下头来,他不敢置信,看着一截贯穿自己胸口的王旗尖端,这只象征着雪鹫自由和不羁的旗帜,从后背刺入从胸口穿出,旗帜的前段鲜血淋漓,缓慢结霜。
他的意识模糊起来。
噗通一声,摇摇晃晃,双膝砸在地上,雪煞双手攥着王旗,一点一点,想要将其从自己体内拔出,最终无力跪在地上,额头垂下,弯腰躬身,王旗尖端抵在地面,形成一个平衡。
青铜台废墟的上方。
那片金色翎羽的光芒,极度不稳定起来。
在两三个呼吸之后,猛地炸开。
对七位草原王的压制,瞬间解除。
白狼王满脸鲜血,他怔怔看着穹顶飞掠而过的那道流光。
白长灯愤怒的咆哮声音,在空中响起。
金翅大鹏族的秘纹,一朵又一朵的“卍”字,在流光四周不断炸开。
都是徒劳。
元再度弹指。
远方的小元山,无数引爆的阵纹,逆向回拢,无数火光向着最初的“零”靠拢,那朵升腾的蘑菇云,逆流向下。
坐在山顶上紧闭双眼的符圣,双手紧张地按在轮椅把手之上。
他引爆了小元山所有的符箓,准备与侵入此地的金翅大鹏鸟,一同共赴黄泉。
而等待许久,竟然都没等到痛苦袭来的那一刻。
他睁开双眼,接着便是瞪大眼珠,怔怔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符箓回流,贴地靠拢,每一片符箓,都回归原先的位置。
老人坐在轮椅上,他看到了无数金翅大鹏鸟,体内炸出金色的血液,草原的穹顶开出了一扇通天之门,无数大鹏鸟放弃了进攻,向着那扇门户掠去,想要返回东妖域。
空中不断有金色血液炸开。
那道流光终于停住前冲之势。
一只手将“白长灯”按得支离破碎的元,悬在空中,他平静注视着无数金光从老人的身躯之中裂开,然后在远方重新汇聚,付出了极大代价逃生的东妖域大长老,极其狼狈,掠入穹顶大开的那扇门中,连“金刚钵”和“扶摇扇”都来不及带走。
元一只手握住那缕火光,还有灯芯,轻轻掂量一二,神情有些微妙,将其收入囊中。
他抬起头来。
草原上空,阴云荡散。
浩荡光明照耀而下。
披着一袭淡蓝色水袖的“元”,悬浮在天光之下。
小元山的轮椅老人,泪流满面。
他像是光明。
他就是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