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并无区别。”
靠坐在车厢旁边的辜伊人,肩头披着白袍,眼神平静。
沉渊君之前问剑的时候,分明是想让小无量山的朱密也上来领剑……这一剑,谁人领,谁人败,与人数无关,涅槃之间也有大门槛,若是跨不过那道门槛,也不可能接得住这一剑。
整座大殿上……跨过那一步的,似乎只有红拂河的酒泉子,还有羌山老祖宗。
朱密自锁石棺,出来之后,跌境跌的厉害。
沉渊君这一剑,本来是想杀人的,他想告诉太子……即便在与白帝作战之后,付出代价之后,他仍然有着杀死涅槃的能力。
但是朱密不敢来接剑。
便只能瑶池和灵山来接。
辜伊人揉了揉眉心,道:“不用担心,死不了,这段时间我要闭关,可能会生出变故……你们二人,回到瑶池之后替我安顿一些事宜。”
她想了想,从袖袍里取出了一块金灿令牌。
“我无暇抽身,这枚瑶池圣令,你们送到灵山。”
两人眼神震惊,不敢接令。
这枚令牌,象征着瑶池的圣主,在一宗之内,无上权力。
“拿着。送到灵山客卿殿……”辜伊人的声音有些虚弱,盯着两位弟子,道:“持此令,灵山也不敢拦你们,就说要见宋雀,一定要亲手交到他的手上。”
“师尊……”明眸善睐的那位女子都快要哭出声音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委屈道:“我实在心疼您的伤。”
辜伊人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柔道:“沈语,西王母庙内的权谋斗争并不激烈,甚嚣尘上的小庙主之争,最终的位子,应该就在你们二人之中决出,不要在乎世俗言论,虚名,地位,修自己的道心便可。此次归来,待到师尊出关,便送你们二人一人一件命星宝器。”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她望向短发女子,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转动视线,闭上双眼。
沉声道:“余容,沈语。”
“有一言须得叮嘱,灵山最近局势动荡,你们此次出行要小心谨慎,十境实力已经足够行走这座天下,遇事不决,拿捏讨论。不可激进,太过强势,两人相互照顾,要护住自身安危。”
辜伊人的说话之间,恢复了那股气,眼神变得凌厉,冷冽。
那枚令牌,被她交到了沈语的手上。
她的面色逐渐红润。
这其实并不是好事,并非是身体好转,而是所谓的“回光返照”,之前搬出月华洞天镇压剑气,固然取得了成效,但很快应当就会遭到反噬。
强行镇压剑气……是因为,从北境离开的路程,就快到头了。
“轰隆隆”的声音——
马车的车辇在虚空之中掠出,眼前一片仙雾缭绕,隐约可见仙乐漂浮。
一片仙境。
钟声鸣起。
“庙主回归——”
山门的上空传来了大吕之音,车辇落在山头,沈语和余容两个人钻出车厢,已经恢复了面色的平静,只不过隐约有些难看,倒没有丝毫的悲伤,之前在车厢里的情绪,被两位小庙主候选人天衣无缝的掩藏起来,两人为圣主拉开车帘。
辜伊人神情淡然,一片雍容,白袍被风吹起,只不过面色稍显苍白。
北境会议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西王母庙的几位长老都候在山头。
“我与沉渊君交手,受了剑伤,但收获颇丰,要闭关一趟。”强行镇压剑气的辜伊人,忍住不适,淡淡开口,以指尖点化一座月华缭绕的门户,“山头事宜,就先交给余容沈语,你们配合她们便可。”
这句话,便是几位长老等待的指令!
辜圣主开口……说明小庙主,的确要从这两位之中选出了。
沈语和余容并没有意识到,落在她们身上的眼神,似乎变了一些意味。
两个人都捏着一颗心,直至目送师尊进了洞天,才稍稍松懈了一些。
师尊她的伤势若是暴露了,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而师尊嘱托的最重要的事情,将圣令送入灵山客卿殿,若是被灵山的大人物知道“辜圣主”身负重伤,这枚圣令的地位,或许就会大打折扣。
她们可能会连山门都进不去。
两位圣主弟子,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在百里之外,有一列马车车队,正在向着极东的方向疾驰,车厢内有一个男人,遥遥望着瑶池的方向。
一位捏着佛珠,轮转经文的中年儒士,神情看似淡然,但内心却浮现了数十年未曾感受的紧张。
先前他以推演之术,可以看到小雷音寺的黑焰。
此刻却无法看清瑶池的吉凶,预兆。
宋雀的神情满是担忧,他木然捏着佛珠,并没有选择以大神通带着宁奕直接离开鸣沙山,便是因为这趟路途上……不仅仅要推演瑶池,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马车停下。
坐在车内的中年男人闭目养神,不断推演,不断失败,直到车门被人轻轻敲打。
宋雀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纯真无邪的少年面孔。
云雀恭恭敬敬揖礼,道:“大客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