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窟内有阵法,禅律两宗的‘眼’不可逾越,能够获取的情报,就只有这些了。”
天都的马车,最终停歇在一处小山脚下。
灵山专门为使团准备了一座阁楼。
整座小山,星辉缭绕,阵法撑起,自成一界。
这里在灵山世界内,绝对算得上灵气最充沛的佳处。
佛门苦修者大部分走的是淬炼体魄的路子,用不到太多的“星辉”,所以一般不会探知星辉,也不会在乎所谓的“灵气”。
但大隋修士不同,以此处招待客人,也称得上是用心良苦。
手捧卷轴的影子,低下头来,不敢直视“那位”的面孔。
披着云纹大袍的男人,轻轻嗯了一声,独自一人坐在阁楼的楼顶,目光始终投向远方。
这座竹制阁楼修筑的倒是新奇,在小山山头,以秘纹筑基,确保楼高不塌,危风不动,于是夜幕降临之时,楼主便能够独赏大月,不被遮拦目光。
阁楼前还悬挂着印有四字的牌匾。
“一览众生”。
风气吹动袖袍,男人饶有兴致,一个人独自欣赏着灵山浮屠窟高空的“烟火”。
“地藏菩萨。”
他的声音有些阴柔,接过了卷轴,轻轻摆了摆手,那道影子便消散在阁楼楼顶的风声之中,像是从未来过,无声又无息。
此次离开天都,出使东土,他带上了自己麾下最精锐的一批“眼目”。
殿下要看东土的态度,自然会对此次出使可能会遇到的情况做一个评估……最好的结局,便是灵山全部方面的妥协,天都以绝对胜者的方式,拢和了佛门的力量,而最差的结局,就是整座使团遭遇某种“重创”。
不一定非要死人。
但这意味着谈判崩裂。
在未来动手的时候,天都会多一个敌人,而演变的不好,则是会演化成为两千年前律宗越过东境长城前的那场战争……太子殿下从来都不是一个乐观者,灵山的内部斗争需要得到一个终结。
这就是如今使团才抵达东土的原因。
之前出使,禅律两宗都不能够拿主意。
“佛子……继承地藏果位的佛子……”
夜风吹动。
翻阅卷轴的云袍男人,喃喃自语:“本以为,要等到盂兰盆节,与虚云大师见面……才能完成谈判……现在看来,似乎不需要那么久了……”
翻阅卷轴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
云袍男人合上卷轴,静静看着远方,石窟上空的火光熄灭,一切归于平寂,作为一个从中州万里东行的“异乡人”,他在最高处将这净土众生的狂欢尽收眼底,却无法对这份“喜悦”感同身受。
眼里一片漠然。
心中盘算着的,是琐碎而又驳杂的念头。
“佛门又强大了……这究竟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
云袍男人闭上双眼,脑海里闪过了离开天都前的画面。
自己临行前去了一趟皇宫。
太子殿下正在对着一副棋盘独自下棋……以往的情报里只是说太子殿下开了一座茶舍,里面偶尔会请上好的棋手进行博弈,楚河汉界,黑白十九都有涉及,但并非精通,有胜有负,现在想来,这是最失败的地方。
太子成功的误导了整座天都。
独自摆着棋局的太子,在自己临行之前,给了自己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遇事不决,可占吉凶。
他默默从袖袍里取出了一枚古老的铜币。
这枚铜币历经了数百年的风霜,被雾气缠绕,手指摩挲之时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铜币的正面印刻着一朵痕迹发淡的“紫莲花”,注入星辉之后,便开始啷当作响,隐带风雷。
云袍男人的眼神微微一亮。
紫莲花古铜币似乎蕴含着不可思议的玄妙力量,表面缠绕着的那圈雾气,随着风雷之音,荡漾开来。
他在心中默念了自己要推演的那一卦。
灵山合流,是否可行?
若有解,落在何处?
对着空中掷出,落在掌心,立马合掌,并没有揭开真相。
他皱起眉头,望向石窟的方向,有些惊讶的念了一个名字。
“宁……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