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替我把我的兵器找回来。”
宁奕沉默很久,叹了口气,认真开口道:“我若是此时应承下来,一定不是诚心的。”
猴子笑了。
他的笑声很诡异,有些尖锐,刺耳,比起猴林里的那些猿猴,还要来的恐怖!
震颤神魂,直入心湖!
宁奕皱起眉头,定力十足的坐在地上,双手按住膝盖,十指嵌入血肉之中,以他星君境界的神魂修为造诣,此刻口鼻,耳朵,全都溢出鲜血,面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他闷哼一声,天地昏眩。
猴子的笑声停止很久之后,他才缓过神来。
宁奕仍然保持着那副盘坐姿态,只不过整个身子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当一个人精神受到了很大冲击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恍惚……感觉过去了很久,明明只有三四个呼吸,却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他抬起头,看到了猴子那张戏谑的面孔。
“真是可笑……”
猴子戏谑地看着宁奕,只不过双眼放空,根本没有将目光聚焦到眼前年轻男人的身上,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自嘲。
“真是可笑真是可笑……”
口中仍然重复着这句话。
他极尽讥讽地说道:“其实出去又有什么好,还不是都一样……既得解脱,何不超脱?”
宁奕伸出一只手,缓慢擦拭自己的面颊……都是血。
他神情阴沉地听着猴子自言自语,完全听不懂什么意思。
什么叫“既得解脱,何不超脱”?
猴子忽然恶狠狠道:“宁奕,我信不过你,你与那个叫陆圣的小子一模一样,妄图假装坦诚,获得我的信任……自从取了那口‘纯阳气’,这五百年来,他从未再来后山,给我送过一壶酒!”
宁奕沉默了。
“就算取不得那样‘兵器’,也该来此说一声!”猴子愤怒道:“他就能这么一走,杳无音讯,整整消失五百年!”
“五百年!”
盘坐在笼牢前的年轻男人,神情有些难过,他忽然理解了猴子的“悲哀”,虽然猴子从未对宁奕说过五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但这一地的酒坛……
已经成为不朽,提到陆圣,仍然有情绪波动出来。
宁奕是一个聪明人。
他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一些场景。
虽然不知道猴子是怎么困在这里的。
但毋庸置疑,后山……是一个很难进入的地方。
因为观想到了“后山”真正的禁忌之地,年轻时期的陆圣先生,在镇压不祥后,来到了这里。
这或许是猴子困锁在此地的漫长岁月里,第一个遇到的“活人”。
送酒,言语,交谈。
陆圣先生获得了猴子的信任……而那口纯阳气送出之后,猴子却再也没见到陆圣了,比起损失的“精气”,更令人受伤的是被“欺骗”。
当一个人被困在笼牢里,第一年,或许还会相信……陆圣只是短暂的离开了。
第二年,第三年。
五百年。
这种漫长的孤独,原本对猴子来说不算什么。
但陆圣来后山的这几年,却让猴子习惯了有人送酒,有人聊天,一个人的孤独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来了,取得了你的信任,然后远远离开。
有希望,才令人绝望。
于是历久弥长的,猴子对陆圣的那份信任,逐渐变成了猜疑,最终他可以笃信……自己被欺骗,被辜负了。
而正当他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
五百年后。
后山来了一位新客人。
宁奕。
一个与当年陆圣年轻时候很相似的家伙,这要让猴子如何再去相信?!
宁奕沉默地看着猴子。
黑袍翻飞。
大风鼓荡。
猴子猛地起身,一脚踢在石棺上,将那枚石棺踢得飞起,钉入山壁,一阵天摇地晃,笼牢内溅起无数流光,在这一刻,猴子化为无数道虚影,无数拳脚倾泻而出,饶是一座大山也会被轰平。
那座巨大的笼牢,溅出一层又一层的光屑。
他怒吼。
他嘶喝。
最终那座笼牢,仍是打不破!
宁奕就坐在笼牢外。
最终猴子不再出手,衣袍重新落定,那颗死寂五百年的道心,在愤怒之后,缓缓向下坠沉,他双手攥拢光柱,盯住宁奕,道:“以前有人对我说,五百年……是一个轮回。”
“吾从不信命。”
他拽下一根鬓发,弹指而出,那根发丝射出笼牢,钉入宁奕身旁的地面。
“这一次,吾相信你……是因为吾看到了你的过往。”
猴子盯住宁奕,道:“纯阳气机,可抹去一切不祥,你手中的那根枯黄发丝是气机调离后的死物,这一根发丝,可救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