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抬头注视着小山。
望山之人……才是那座更高的山。
“孔宣……你……”
“你可知……这会带来何等后果?”
道人安安静静站在雨中,收敛了炽烈的妖域,让雨丝淋湿了大袍。
岭北王的声音开始颤抖,“你……要与北妖域开战?”
道人轻叹一声,并没有回答岭北王,只是自顾自松开双手,哗啦啦的血肉坠落声音,层次有序地在地面溅荡响起,与雨水形成衬击的节奏感……
对孔雀而言,这一幕毫无美感。
杀戮是一件值得人细细品味的趣事。
杀死这些过于弱小而愚昧的生灵,则很无趣。
包括,岭北王。
来时路上,他还有过期待,北荒几位妖王,帮助龙皇殿打下北域江山的那几位“老妖”,有没有能与自己对抗的强者。
而现在他失望极了。
时代碾压之下,北荒的云雪万年不变,住在这里的“旧王”则是被无情地淘汰,而不自知。
新与旧的映衬,恰如白帝陛下,和那位朽木老矣的龙皇。
“你是……猪吗?”
孔雀抬着头,轻柔道:“战争已经开始了。”
唰的一声!
雨夜一道雷霆闪过。
岭北王不敢置信地看着远方长夜,那里居然有一座雪白琼楼浮现。
是……东妖域的天海楼?
白帝搬来天海楼镇压北荒,这是真想挑起妖族天下的战争?
下一刹。
心口一阵刺痛。
岭北王瞪大双眼,看着道人的一整条手臂,没入自己身躯之中。
……
……
“旧时代的蠢货,你早就该死了。”
孔雀一只手穿透那袭雪白蟒袍,五根手指直抵心脏,他皱起眉头……这具妖身过于庞大,以至于那颗强劲有力的心脏,自己一只手都无法攥拢。
他缓慢翻转手腕。
丝丝缕缕的妖力汇聚,形成一只更大的“手掌”,将那枚堪比常人头颅两倍大小的心脏覆在掌中。
接着,合拢五指。
雪白蟒袍布满细密血丝,猩红之色缓缓渗出,这一袭白袍变成了极其鲜艳的大红色。
孔雀道人缓缓抽手,炽烈光火灼烧着浸满鲜血的白皙手臂。
岭北王跪在他面前。
那颗硕大头颅一点一坠,瞌睡一般,被孔雀抬起手掌按住面颊缓缓挪走,最终抵在另外一尊完好无缺的石狮子底座之上。
那张布满胡须的狰狞面容,在其死去之后,逐渐化为本尊真容……粗糙的鬣毛,坚硬如铁的后颈,以及两根粗长的獠牙。
哐当一声,腰间铁扣被撑开,一袭红袍被粗糙肌肤撑裂。
孔雀眼神厌恶,抽出一张丝帛擦拭五指缝隙,瞥了一眼显出原形的岭北王。
“还真是……一头猪啊。”
久居北荒,受龙皇福荫庇护的几位王爷,长乐安居,不思进取,修行境界久久停滞。
岭北王如此,其他妖王,还会好到哪里?
实在是……太蠢了。
孔雀摇了摇头。
在这残酷的妖族天下,就不应该出现北荒这样安然无虞的世外圣地。
不杀人,就会被人杀掉……世道是这样的。
“我们可是妖啊。”孔雀喃喃道:“被人喊一声王爷,还真以为自己是大隋皇城的王爷了?”
抖了抖袖袍,震散一身血气。
孔雀道人向着府邸走去,五彩神芒汹涌澎湃,化为丝丝缕缕的风雪,覆盖了整座府邸,所过之处,所见之人,直接以一缕神念杀之。
孔雀道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整座王府,方圆不知几千丈,道人孤零零地走着,身后是一片升腾血雾----
这是一场大屠杀!
整座岭北王府邸,笼罩在红雾之中,像是被关押在地狱的牢笼内。
漫天大雨,无力地冲刷浓郁血腥,越散越浓。
最后,孔雀来到了“悬清池”旁。
悬清池池水荡漾,上面漂浮着两头昏迷过去的蜂虫小妖。
道人的面容仍然白皙,但袖袍则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大红。
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宁奕……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