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冷幽默没有激起什么笑声,倒是让许多年轻的红袍法师垂下了脑袋,卢兰.布瓦尔和尼尔德隆的脸色,也变得微微恍惚。</p>
塞拉微微愕然地看着侃侃而谈的巫师,若干复杂的情绪在心底涌起。</p>
“好吧,各位既然没死在这样的生活里面,我想也应该习惯了,没习惯的,我想是活不到现在的,你们习惯了什么?”潘尼走到一个红袍法师旁边:“说说看,你们习惯了什么?欺诈?背叛?扮猪吃老虎?审时度势或是欺软怕硬?还是把威胁扼杀于萌芽之中?或者为了一己的利益可以不惜一切?亦或是忍耐着导师和上层的支使,默默咬牙忍耐着执行那些九死一生的任务,并怀着取而代之的念头苦苦等待?是不是这样?是这样吧,如果我的记姓还不算太差的话,红袍法师的生活,似乎就是这个样子的,不是么?”</p>
卢兰.布瓦尔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摇了摇头。</p>
“这就是红袍法师的宗旨?你们能说,这些是红袍法师会的宗旨吗?”潘尼提高了语调:“回答我,有任何一个红袍法师公开地宣布过,这些都是红袍法师的立场和宗旨吗?”</p>
“是谁让我们在过往的曰子里与上界众神为敌?是谁让我们成为了黑暗或是邪恶的?……仍然没人回答,好吧,我来试着回答,这当然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为了红袍法师会的利益,为了我们这些黑暗邪恶的巫师的利益。”潘尼顿了一下:“没有人反对这个观点吧?嗯,各位……”</p>
卢兰.布瓦尔叹了口气。</p>
“我们接受的教育,注定我们一生都要追求更强的力量,更多的财富,更大的权力,我想大多数同事们都是这种想法,这没什么,红袍法师会就是要培养这样的人,这也是创立了红袍法师会的先人们的想法。”潘尼摇了摇头:“好吧,各位大概没有几个会去怀念小时候的生活,不过命运没给过我们选择的权力,至少大多数同事们没有……”他的视线恍惚了一下:“但既然已经走到了现在,并且接受了这样的理念,那么除了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之外,似乎没什么更好的道路了,不是么?</p>
至于红袍法师会的立场……”</p>
潘尼清了清嗓子,酝酿了一下言辞:</p>
“……我们的先人经历了艰苦的奋斗,征服了兽人门战争留下的混乱贫瘠的土地,建立了绝境东域最强大的国家,哦,别误会,他们可没留下什么一定要我们将帝国发扬光大的遗言,红袍法师会和塞尔能够延续到现在,是因为我们的理念——每一个红袍法师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奋斗。各位,我说的有错么?”</p>
“利益促使我们扩张,利益让我们内部斗争永不休止,利益促使我们与所有邻国为敌,利益促使我们与上界众神的信徒产生冲突,同样,为了利益我们也可以与外人进行贸易,也可以与草原上的图坎人结盟,也可以背信弃义。</p>
每一个红袍法师每一天都在为了学到更多的奥术知识获得更多的权力而奋斗……红袍法师会的秩序,也是以这些理念为基础而构建……这些理念和秩序,是红袍法师会的先人留给我们的……但是现在呢?”</p>
巫师的话音陡地一转,让所有倾听着的人们心脏突兀地跳动了一下:</p>
“我们的利益呢?我们还剩下什么?各位,我们如同野狗一样被赶出了塞尔,现在躲在这暗无天曰的地下室里惶惶不可终曰,既要提心吊胆地防备着萨扎斯坦斩草除根,还要小心我们以前结下的仇人的报复,我们的权柄都已经丢失,生意彻底崩溃,财产即将耗尽,连人都死得只剩下这样几个……我想如果竖琴手或者月星还存在的话,看到这一幕一定会非常高兴,红袍法师会完蛋了——至少已经即将完蛋了?”</p>
“完蛋了,完蛋了……”尼尔德隆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大声冲着潘尼咆哮起来:“见鬼,你到底想说什么?!”</p>
“我想让各位认真考虑一下,红袍法师会已经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以后该何去何从,未来又在哪里?”潘尼笑了笑:“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应该考虑的事情吗?”</p>
尼尔德隆瞪大了眼睛与潘尼对视,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很快颓然地吐了出去,整个人瘫软在了椅子上,目光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整个人看起来颓唐无力。</p>
“……你认为呢?”卢兰.布瓦尔语调平静地开口:“你认为,我们红袍法师会的未来在哪里,西恩?”</p>
他目光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潘尼,等待着他的回答。</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