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暴除了受害者本人之外,其实受到刺激最大的便是亲眼目睹家暴的子女了,但从小女孩的表现看,她对父亲并不存在恐惧心,而且还能讲道理,这便排除了家暴的可能。
而且虽然尖叫声有点刺耳,惹人本能的心烦,但那种情况祁渊也能理解人小姑娘,所以对那小姑娘还是欣赏成分居多,觉得她挺懂事,也还算乖巧。
毕竟他们刚到的时候,小姑娘只安安静静的坐在小椅子上,不声不响,一言不发。
那么,如果不是家暴的话,娄修云究竟想透露什么消息?祁渊绞尽脑汁也没法想到别的可能。
始终没有思路,祁渊忍不住瞧了苏平一眼,但却见苏平也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便知道苏平恐怕一时半会也猜不透,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几秒钟,苏平才皱着眉头说道:“这样吧,咱们也别杵在楼梯这个位置上了,进去聊吧?”
“好的。”娄修云点点头,她似乎又渐渐地紧张了起来。
走进二楼房间,娄修云当即主动伸手一指,指了左手边的房间说道:“这里是哥哥嫂嫂的主卧,朝南,采光比较好,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然后又往右边指了指,接着说:“这里是客房,我这些日子就住在这,里头也有独立卫浴。”
说完,她指头又回到左侧——左侧其实一共有三个房间,而此时她指着的就是居中那个,道:“这是个杂物间和晾衣服的阳台、生活阳台,煤气罐跟热水器都放在这个房间里,里头还有洗衣机。
最后一个房间,就是小颜颜的房间了,同样带有独立卫浴——颜颜其实特别懂事,四五岁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住,半夜还会自己上厕所,从不发出什么声响,乖得很。”
顿了顿,她最后往天花板指了指,又说:“上边还有一层,不过上边只有三个房间,都是做客房用的,过年过节的时候来的人会稍微比较多一点儿,客房多一些才能够用,然后客厅就用来晾衣服。”
又是长篇大论,巴啦啦说了一大堆,但祁渊仍旧没能听懂她的意思,仍旧不清楚她到底想要暗示些什么。
倒是苏平问道:“这么说来,平时就只有你哥哥嫂嫂一家三口住在这?”
“对的,平时他们都是过三人世界的。”娄修云说道:“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人会多一些。
不过这几个月,人比平时更多点,时不时的就有朋友过来喝酒,喝醉了就到三楼自己找个房间一躺,躺到天亮又走了,然后晚上又过来接着喝,继续喝醉在三楼找个房间凑合。”
“喝酒?”苏平若有所思,反问一句,然后不等娄修云回答,便又自顾自的嘀咕道:“喝酒……”
嘀咕了几遍,顿了两三秒,苏平他才接着问道:“以往也有很多人受约到你们家来喝酒吗?”
“不是‘我们’家,是他们家。”娄修云认真的纠正道。
这下祁渊都微微皱眉了,可惜目前线索太少,还是无法猜清楚娄修云到底想说什么。
此时娄修云又接着说道:“不过说回来,这种事儿貌似也就发生在这段时间,大概就是我毕业后不久吧,而且人也不固定,有的是很陌生的面孔,有的则是跟大哥家十几年交情的。”
“以前不这样?”苏平补充询问。
娄修云摇头,笃定道:“以前不这样。
虽然说我大哥为人随和,人缘这一方面其实还很不错,时不时的就会约着吃顿饭喝顿酒,但我印象里从来没像这段时间这么频繁。
再说了,喝酒也好吃饭也好,都讲究个你来我往,哪有拼命邀别人来自个儿家里吃饭的道理的?天天大鱼大肉上大酒,钱多烧啊,按以往我大哥的性格肯定不会干这种事儿。”
苏平轻轻点头,娄修云说的却也有道理。
祁渊听到这也已了然,娄修云是认为这段时间的娄忠云有问题——但很奇怪,她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了,又何必在卖关子打哑谜,直接说事儿不好?
与此同时,娄修云眼珠子忽的转了两圈,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组织语言、整理思路。
过了将近半分钟,她才接着说道:
“对了,差点忘了说了,我还觉得有个不合逻辑也不合情理的大问题——咱们这个寨子很小的,寨子口走到寨子尾巴都用不了多少时间,一整个寨子人多少也沾点亲带些故,大家伙儿基本上彼此还能认个脸。
所以……哪怕喝醉了酒,走回去也就是了,又不是过年的时候城市里头打拼的人回来喝酒,留大哥家干嘛呀?
我这倒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我都碰到好几次了,他们喝了酒哇的一声就直接吐出来,吐的一床一地都是,我哥都叫我嫂子去清理……
所以我就寻思着,嫂子怕是要怨死他们了,哪可能一次次的笑脸相迎让他们继续喝继续住啊?
反正换做是我绝对受不了这种事儿,别说是亲戚朋友,就是一家人都受不了,偶尔一次两次还好说,天天喝天天吐,那我真的要翻脸了。
但嫂子她就什么都没说,每次他们要来吃饭喝酒就张罗着饭菜,完了要吐床上我哥一说她也立刻上去清理打扫,都不带怨言的,我就觉得特别奇怪。”
苏平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很明显了,逻辑上讲,这对夫妻最近定然有问题,虽然还不确定是否与吴依妹遇害的事有关,但这个方向值得他们重点调查一波。
但与祁渊纳闷的一致,娄修云都说到这份上,就差明说了,先前干嘛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又是吐槽工作强度大,又是展示自己干净的手说自己在帮忙干活的?
又或者说,她先前说的那些,摆的动作,别有深意,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沉思片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苏平便又岔开话题问道:“话说,你嫂子和你哥的感情怎么样?”
说是岔开话题,其实也是一种试探,是以在问出口的同时,他也在盯着娄修云的眼睛。
“还好啊。”娄修云很自然的回道:“反正在我看来是挺好的,三个月以来没见过他们吵架,结婚几年了。在我眼中还是很恩爱的模样。”
苏平揉揉眉心,有特别生硬的切了下一个问题:“对了,小姑娘和她妈妈出车祸的地方,是在哪儿?”
这次娄修云终于微微皱眉,似乎跟不上苏平的节奏,但还是说:“就在村口那边的田埂上,等会我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