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步华虽有很深厚的父女情,但恐怕,还是更在乎自己的切身利益。
于是,苏平决定赌一把,继续说道:“除却甄雄坤外,步华还买凶杀害了洛羽菓。而目前,步华已经招供,案件事实基本清楚,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无外乎便是针对甄雄坤的存储卡、硬盘等展开调查。”
这话说的含糊其辞,但相信,如果步骏允当真包养了洛羽菓,肯定会中招的。
他的脑子会自动帮他修正获取的信息,且越聪明的人,修正的越厉害。
俗称脑补。
果不其然,步骏允本就心情复杂,苏平寥寥几语,就已然击溃了步骏允的心理防线。
这也多亏他们已经猜到了真相,否则也难免陷入艰辛的“拉锯战”中。
几秒之后,步骏允便抬起头,长长一叹:“人呐,果然不能犯错。否则呐……瞧,处心积虑隐瞒了这么长时间,前前后后花了这么多钱,最后却是人财两空,钱没了,女儿也被抓了,事情也瞒不住了……
傻孩子,她为什么这么傻呢?就算发现了这事儿,凡事不能跟我多商量商量吗?为了她,我总会跟那女人一刀两断的,哪里值得她去做这种事……”
这话虽然说得还是有点闪烁其词,但其实已经相当于承认了。
之所以如此,大概还是心虚吧。
“具体说说吧。”
“嗯。”步骏允点点头,却又迟疑起来,过了好几秒,才忽然商量着说:“这些事,能不能别和我老婆说?”
苏平未置可否,只继续盯着步骏允。
他没法给步骏允任何保证。
首先,即使本案其实与步骏允的行为并没有直接关联,即使理论上讲并不需要为本案承担什么责任,顶多帮助步华承担附带的民事赔偿责任也就是了。
但这毕竟间接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也关乎到整个案件背后的真相——一场误会,按照章程,不需要、没义务也不应该帮步骏允保密。
其次,倘若步骏允的行为涉及到了“重婚罪”的话,无疑是必须向“受害人”告知的。
受害人自然就是他配偶。
最后……苏平打心底里看不起出轨、包养情妇的行为,个人主观意愿上也不想帮他隐瞒。
又半晌,步骏允轻叹口气:“也罢,都到这个时候,我也不该再想七想八了……相信你们都已经了解全过程,只不过想让我再亲口承认而已。这样吧,你们问,我回答,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祁渊抿抿唇。
这老狐狸,到了这关头还想探他们口风,试探他们对此事了解多少,好调整稍后的“供述”策略。
而苏平则淡然开口:“那就先说说,怎么和洛羽菓勾搭上的。”
老狐狸脸上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随后整个身子都软了许多,背微微弯了下来,双肩前倾,气质颓然。
又几秒,他终于开口,说:“讲白了,都是设计。”
“噢?”
“去年,疫情还没爆发的时候,我去长三角参加了个活动,偶遇兼职接待的她。”步骏允面色黯淡,轻声讲述道:“本该仅仅只是一次简单的偶遇,此后再不会有什么交集,但她却不慎搞脏了我的衣服,再三道歉,请我去更换。
我算是比较好的脾气,再看她气质给人的感觉很舒服,邻家小妹却又知书达理的模样,第一印象不错,就一边宽慰她没事,一边和她闲聊起来。
一聊,就不可收拾了,我和她有着共同的爱好,共同的话题,不错的印象立刻转变为了好感,接着又急剧升温,就在长三角和她发生了关系……
后边想想,哪有这么巧的事儿,不过都是设计,都是套路罢了。我本想直接舍了她,又有些放不下。
再见她乖巧懂事,甚至承认这一切都是设计,她早就全方位的调查我喜好和兴趣,就为了找个机会,因为她真的喜欢我,在当初我去她大学给学生开讲座时,她看到我的第一眼看到就不可自拔……
同时她还承诺决不给我添麻烦,我就有点心软。”
祁渊抬手遮面——这狗血的套路,浓烈的熟悉感……
TM不妥妥的高育良高小凤模板吗……
不仅如此,这模式其实早就被人玩烂了,偏偏就是能屡立奇功。
只能说,再怎么成功,再怎么老狐狸,终究还是男人,而美人计多数时候都正正的击打在他们软肋之上,让他们防不胜防。
苏平撇撇嘴:“这话你信?”
“开始不信,后来慢慢信了。”步骏允叹息道:“直到这事儿被甄雄坤发现,他以此来威胁我,我才再次怀疑,她是不是甄雄坤招来算计我的?当时我很愤怒,甚至产生过干掉她的念头。”
祁渊捂在脸上的指头轻轻揉了揉面部肌肉,暗暗吐槽,这老货还挺狠。
也是个拔雕无情的家伙。
“但再一想,除非将甄雄坤一块杀了。”步骏允别过头去,接着说:“慢慢的,我冷静下来,开始着人调查这事,甚至为了试探,故意把给洛羽菓落脚的房子租在甄雄坤隔壁。
查了半个月左右,结果发现,他们竟然并不认识,针对洛羽菓的怨念,就消散了大半,可还是有些,同时这事儿被发现,我也有点自暴自弃、破罐破摔了。”
之后的故事,和祁渊苏平推测的一般无二。
甄雄坤以此为威胁,一年间“勒索”了他近两百万。
但……
也不算完全勒索,甄雄坤的那套视频质量其实着实不错,也给他和他拉来的“伙伴”带来不少收益。
仔细一算,他非但没亏,甚至还有小赚。
虽是受甄雄坤胁迫,但他俩之间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互惠共赢……
这也是甄雄坤能容忍甄雄坤不断“索取广告费”的重要原因。
“呵呵……”苏平忍不住冷笑:“好家伙,好一个互惠共赢,我今儿算见识了,你们生意场可真是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啊。”